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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化:生命中不能承受的心理管家

“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越趋近真切和实在。相反,完全没有负担,人变得比大气还轻,会高高地飞起,离别大地亦即离别真实的生活。他将变得似真非真,运动自由而毫无意义。那么我们将选择什么呢?沉重还是轻松?”

——米兰.昆德拉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社会心理学家约翰.巴奇(John Bargh)则会告诉你生命中还有另外一种不能承受——“自动化”(Automaticity)。值得注意的是,这里所说的“自动化”并不是指机械运动的自动化,而是我们在知觉、评估、决策以及行动时心理过程的自动化。

普遍而又巧妙的“自动化”——放飞心思

正如生活中的各种自动化装备将我们从繁杂的体力劳作中解放出来一样,自动化的心理过程解放了我们的大脑,使我们可以将有限而珍贵的认知资源投放到真正重要的任务上。换句话来说,如果我们生活中的各种心理任务——从感知外界环境的变化到进行各种判断和决策,再到对各种外界刺激做出反应——都需要有意识的、控制化的心理过程来处理,我们的“心”就太累了。

佛罗里达州立大学著名心理学家鲍迈斯特(Baumeister)及其同事发现人们进行有意识的自我控制和管理的资源其实非常有限,当人们从事一项需要自我控制的任务(如“别吃放在你面前的巧克力”)之后,他们从事另外一项无关但需要自我控制的,比如猜字谜之类的任务时的正确率和速度会大打折扣。他们称这种现象为“自我耗竭”,即如果个体长期从事需要有意识控制的任务,其自我管理资源将趋于枯竭。(另见《 逛街勿在下班后 》《 自制力也是一种力量 》)

根据一系列的研究结果,研究者估计我们对自己的行为和心理感受进行有意识控制的时间仅占5%左右。我们的生活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无意识的、自动化的心理过程来主导。

有意识的心理控制资源非常珍稀,我们的大多数生活经历其实就是由无意识的、自动化的心理过程来主导。 自动化心理过程的形成主要来源于以下两方面:无意识的经历和有意的认知和行为训练。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所习得的母语和行为规范等就是无意识的经历。而打网游、驾车、弹奏乐器、学习和饮食习惯的养成则必须通过有意识地认知和行为训练,这些技能一旦习得就不再依赖有意识的自我控制来管理。正是这些“自动化”过程简化了我们的生活,让我们可以时常放飞心思。

“自动化”你的行为——感知-行为链接

外部环境会自动启动我们的感知活动,然后通过感知¬—行为链接(Perception-Behavior Link)而“自动化”我们的行为。这个过程就好像触动了我们大脑中的一个内置开关,它不需要按动按钮,不是声控也不是光控,而是在你不知不觉中和大脑的某些“内置程序”匹配。

在一项研究中,耶鲁大学的巴奇让参与者先从事一项语言任务,研究者向一部分参与者呈现一些与粗鲁相关(如可憎的、不礼貌的)或与礼貌相关(如尊重,体贴)的词,而向另一部分参与者呈现一些其它不相关的词,让他们在5分钟之内尽可能多地记住所呈现的词。完成后,他们需要告知实验者,以便开始下一个实验任务。等参与者去找实验者的时候,实验者正在与另一个人谈话。研究者发现处于粗鲁组的参与者会更快地打断实验者与他人的谈话,而那些处于礼貌组的参与者则花更长的时间等待实验者结束谈话(这才是实验的真正目的)。

在另外一项研究中,巴奇等人给实验组参与者呈现与“老年”含义相关的一些词语,而向控制组参与者呈现其他不相关的词语,在实验结束之后,实验者记录了参与者从离开实验室到电梯的走路速度,结果发现那些处于“老年”组的参与者走路速度比控制组慢。

“自动化”你的目标——看不见的目标启动器

恰特兰和巴奇的研究还发现,无意识的启动过程会给我们自动设置行动目标。在一项语言任务中,实验者向一组参与者呈现的材料中包含与“记忆”含义相近的词,如“保存”,向另一组参与者呈现的材料中包含与“评估”含义相近的词,如“判断”。然后,在另一项看似无关的任务中,研究者向参与者呈现一份关于目标个体行为的描述并告诉他们之后会问他们一些问题。结果发现处于“评估”组的参与者根据所呈现的行为描述很快形成了对目标个体的印象,而处于“记忆”组的参与者则没有。

在巴奇及其同事所进行的另一项研究中,实验者在“字词搜索”任务中向一组参与者呈现与“成就”含义相近的词如成功,结果发现他们在言语任务上的表现比没有看过类似词汇的控制组表现更好。

“自动化”你的情绪——悄无声息的情绪变化

当我们处于愉快情绪体验中的时候,很少问自己为什么。但是,当我们觉得郁闷时,常常会反思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情绪。然而不幸的是,我们并不擅长捕捉导致我们忧郁的罪魁祸首,相反,常常将情绪体验归因于实际上毫不相干的因素。

巴奇及其同事的研究表明自动化的评估过程会影响我们的情绪体验。他们在短时间(300毫秒)内向参与者呈现一些与强烈积极(如音乐、朋友)、强烈消极(如癌症、蟑螂)、微弱积极(如游行、小丑)、微弱消极(如星期一、蠕虫)态度相关联的名词,由于时间极短,以至于参与者根本无法知觉到所呈现的词语到底是什么。然后,实验者让他们从事另一项无关的任务,在这一任务中他们需要填写一些自我报告的情绪量表。结果发现参与者所报告的情绪与在反应时任务中向他们呈现的名词密切相关,那些处于强烈积极态度组的参与者报告出最高水平的愉快情绪,而那些处于强烈消极态度组的参与者则报告出最高水平的悲伤情绪。因此,无法知觉到的词语可以悄无声息地影响人们的情绪体验。

如何领航“自动化”?

人类是“认识吝啬鬼”(Cognition Miser),我们常常希望把有限的认知资源用在对我们来说重要的目标上。这些自动化的过程就像“心理管家”(Mental Butler)一样,它们非常了解我们的倾向和偏好从而帮助我们在几乎不耗费自我资源的情况下完成一系列重要的任务。当然,值得提醒的是,这种自动化的过程并不是完美的(有时它们或许会导致严重的错误),我们仍然需要精细的认知反思和有意识的心理训练来不时地给“心理管家”充电,从而使她能够更有效地领航我们的幸福人生。

编辑的话

当我们知道自己的所思所为时,我们叫做“有意识”,当我们不知道自己的所思所为时,弗洛伊德说,这是“潜意识”,一些心理学家说是“内隐认知”,一些心理学家说是“自动化”。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参考文献:

Bargh & Chartrand, 1999, The Unbearable Automaticity of Being, American Psychologist, 54, 462-479.

Bargh, Chen & Burrows, 1996, Automaticity of social behavior: Direct effects of trait construct and stereotype activation on action,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71, 230-244.

Bargh & Morsella, 2008, The unconscious mind, Perspective on Psychological Science, 3, 73-79.

Bargh & Pietromonaco, 1982, Automatic information processing and social perception: The influence of trait information presented outside of conscious awareness on impression formation,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43,437-449.

 

怎样加入心事鉴定组?

The End

发布于2012-04-03, 本文版权属于果壳网(guokr.com),禁止转载。如有需要,请联系果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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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宁2010

社会心理学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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