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Ed Yong）有没有爱，也许得问有没有爱的荷尔蒙，科学家们发现名为“催产素”的一种荷尔蒙可有效促进人际亲密关系、增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等等，因此被称为爱的荷尔蒙。爱的荷尔蒙最著名的功效之一就是，增强孩子与母亲间的亲密。而一项新的研究发现，爱的荷尔蒙也许不那么靠谱，它的确可以让母亲在孩子心中的形象变得很有爱，很圣洁；反之，也可能弄巧成拙，让亲子关系变得疏离、冷淡，让母亲在孩子心中的形象变得渺小。
催产素作为爱的荷尔蒙曾经被称为“液体信任剂”，各方研究的成果都深刻证实爱的荷尔蒙很友爱。可是反对的声音出现了，爱的荷尔蒙在不同的环境或是条件下其实存在不同的作用，它也有不友爱的时刻，它的功效比人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形容催产素为爱的荷尔蒙就好像你形容电脑只是一部打字工具一样。
催产素可谓一专多能，它参与人类的多种情绪活动包括，你在性生活中的那点情绪（男女都有）、生育行为、社交情感和各种情绪。一般情况下，催产素可以增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让人们更好地合作（正因此被称为爱的荷尔蒙）。甚至，有科学家发现催产素可以治疗自闭症，帮助自闭症儿童提高社交技巧。具体来说，在性高潮过程中爱的荷尔蒙会出现（让爱侣们更快乐），母亲产后爱的荷尔蒙会促进母亲哺乳，亲近婴儿（散发母性的光辉），这样的例子不甚枚举，催产素还对药物成瘾、抑郁情绪、同情情绪、慷慨情绪、学习行为、记忆行为具有影响。
尽管催产素具有多种功效，但人们往往只记得它“爱的功效”，因此催产素被美誉为“爱的荷尔蒙”，这也因此导致大众对它产生一些误解。西奈山医学院的Jennifer Bartz对比发现，催产素并非纯粹的爱的荷尔蒙，相比促进亲密关系，催产素很可能产生完全相反的作用，这取决于人们对与相处之人的看法，也就是说，并非由催产素就能促进亲密关系产生。
Jennifer招募31名男士志愿者参与研究，31人被分为2组，第一组接受催产素鼻喷雾剂喷洒，第二组接受安慰剂（喷雾成分一样只是缺少催产素）喷洒。几周后，两组交换。整个过程随机分组，Jennifer和志愿者都不清楚谁什么时候接受的是什么喷剂。为虾米，只有男士参与研究呢，Jennifer担心招募女士参与研究带来不必要的风险，比如说，已经怀孕却还不知道的女子接受催产素会导致流产，即便不流产也可能会对胎儿带来不良影响。
接受实验的过程中，31名男士完成了一系列问卷调查，涉及各类细节，以衡量催产素对他们目前社会关系的影响。这些问题包括，他们与家人、朋友的亲密程度，他们对被排斥行为的敏感程度，他们对于他人接触的舒适程度，他们是否喜欢建立亲密的关系等等。此外，Jennifer还设计问题调查每个参与者对母亲管教模式的评价。
Jennifer发现，从平均结果来看在接受催产素的时间段内，受试者并没有因为接受催产素而美化对母亲的记忆。而单独来看每个人两个阶段的结果却与平均结果不同，那些儿时接受不愉快的教养方式成长的人吸入催产素后表现出对社交关系更为焦虑，接受安慰剂时反而没有焦虑。相反，那些儿时接受愉快教养方式成长的人吸入催产素后表现出更快适应社交关系，他们在接受催产素时对母亲的回忆是美好而亲切的。
这些结果表明，催产素并不能被简单地称为“爱的荷尔蒙”，它在不同的环境下会产生相反的作用，它并不是绝对“爱的荷尔蒙”，在不利的条件下它甚至让人对社交关系更为焦虑，无法促进人际亲密。
Jennifer猜想，催产素的这一特点可能基于催产素的作用机制，她认为，催产素是在大脑记忆的调控下产生作用的，当人们在友爱的环境（与母亲的教养方式有关）下成长时，接受催产素会更友爱；而当人们在不友爱的环境下成长时，接受催产素会更焦虑。也就是说，友爱环境下成长的人接受催产素会激发他们回忆美好时光，因此更易亲近；而不友好环境下成长的人接受催产素会激发他们回忆消极、不愉快的时光，因此更焦虑。
这一结论是Jennifer的初步推理，她打算在未来的日子里做更多的研究，扩大研究对象群体，以证实这一理论。
当然，这只是催产素多面手的一个侧面，几个月前，我曾写过一篇博文介绍加州大学Heejung Kim关于催产素的另一个研究，那个研究是基于不同文化条件，催产素的作用模式。Kim认为，人体内有不同的催产素受体，由OXTR基因编码，不同的受体接受催产素会产生不同的作用。
Kim发现，尽管美国人和韩国人拥有相同的催产素受体（OXTR基因编码），但受文化影响却有不同的社交行为模式。美国人在沮丧的时候喜欢向朋友倾诉，寻求朋友支持，而韩国人在沮丧的时候却并不喜欢和朋友分享艰难时刻。
正如我说，基因会影响人们的行为，但有时候即便同一段基因，也可能产生不同的行为。这也就是说，不仅基因会影响人们的行为，环境和文化反过来也会影响我们的基因。
博主介绍： Ed Yong，著名科学作者。他白天在英国癌症研究中心上班，晚上回家写他自己的科普博客Not Exactly Rocket Science。他的文章被众多知名刊物采用，包括New Scientist, Nature, the Economist, the Guardian, the Daily Telegraph以及SEED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