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肠，历史悠久的疗法

首先要说清楚什么是灌肠。灌肠是一种通过向直肠内注射液体来灌注药物或清洁肠道的技术。[1]虽然灌肠疗法的历史悠久，并且生命力旺盛，经久不衰，但是灌肠也有其缺陷。也正是由于这些缺陷的存在，灌肠在现代医学的阵地渐渐紧缩，面临着被踢出去的危险。目前，现代医学会使用到灌肠技术主要体现在两方面。1，作为清洁肠道的手段；2，作为给药途径。

在清洁肠道的领域，灌肠术面临着日新月异的缓泻药物的挑战。灌入肠腔的液体在排出时亦会同时带走大量肠液，从而导致脱水或电解质紊乱，不恰当浓度的灌肠液亦会加重紊乱的情况；肠道压力的突然增大还可能导致肠道穿孔、破裂，引起腹膜炎，严重的会导致死亡；灌肠操作也会破坏肠道菌群的平衡，导致难治的肠道细菌感染等等。[2]而相比之下，口服泻药的优势非常明显。目前，口服泻药已经几乎完全替代了灌肠，只有在需要紧急手术，来不及服药的情况下，才会采用灌肠术清洁肠道。

尽管直肠的血管丰富，通过灌肠给药有吸收快、起效迅速的特点。但是灌入的药物被肠道吸收以后，只有约5%能直接进入全身循环，不足以发挥疗效。所以，目前的应用仅局限于大肠部位的疾病，比如溃疡性结肠炎。

Gerson疗法，咖啡灌肠的研究

Max Gerson是最早注意到此现象的人。[3]早在上世纪30年代，他就将咖啡灌肠应用于癌症病人，并创立了一整套咖啡灌肠的规范：3汤勺咖啡、1升水，煮10分钟，不加糖和牛奶，向右侧躺下灌肠，留置15分钟以后排掉，每天一次……

和一般人理解的，以及网络上描述的情况不太一样，咖啡灌肠的作用与传统的灌肠方法完全不同，它的目的既不是为了清洁肠道，也不是对肠道局部给药。用Gerson本人的话说：“病人需要了解，咖啡灌肠并非为了调整肠道功能，而是为了刺激肝脏。”

“咖啡灌肠”理论认为，细胞的正常代谢不仅与所含有的物质的组份有关，还取决于这些物质的组成方式。一些毒素、细菌等有毒物质则会破坏这种结构，从而导致细胞的代谢发生变化，最后变成肿瘤细胞。肝脏是人体解毒的重要器官，只要能刺激肝脏更多的消灭这些代谢毒素，就能治疗肿瘤。口服咖啡就没有促进胆汁排出的功效，但咖啡灌肠能够使胆道扩张、促进胆汁的排泄。因此，Gerson认为咖啡灌肠可以促进毒素排出，治疗肿瘤。此外，Gerson还认为，几乎所有代谢异常的细胞都存在细胞内钾离子大量流出，钠离子大量流入的现象。所以，保持细胞内高钾低钠就能防止恶变。咖啡是一种高钾低钠的液体，所以浸泡在这种液体里可以促进细胞的修复。

1981年，Lee Wattenberg发现咖啡内的棕榈酸可以激发肝脏内的谷胱甘肽-S-转移酶的活性，而这种酶（即所谓的“酵素”）可以中和自由基，维持细胞内环境的稳定。[4]通俗的来讲，就是可以促进“排毒”。1984年Peter Lechner等人对结直肠癌肝转移术后的病人应用咖啡灌肠，发现病人的疼痛明显缓解了，并且这些人的肠镜表现有“明显改善”。[4]

不过，Gerson的癌症理论并不被现在的医学理论界所接受。实际上，“使胆道扩张、促进胆汁的排泄”并不是肝脏解毒功能增强的表现。已有的研究证据太少，而且缺乏科学依据。此外，更加没有证据证明咖啡灌肠可以预防肿瘤，或有改善肤质、治疗其他一些疾病的功效。咖啡灌肠的医用疗效还是让人生疑。[5]

家中灌肠，安全性堪忧

如前所述，对于安全性的担忧目前已经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灌肠术的应用。除了灌肠本身所引起的担忧，如穿孔、感染、水电解质紊乱等，咖啡灌肠还有其独特的危险。[6]咖啡因是一种成瘾性物质，与口服不同的是，灌肠的咖啡因有一部分会经直肠吸收直接进入全身循环。这会使血中咖啡因浓度上升更快，也更容易致瘾。咖啡会刺激肠道神经，导致肠道功能紊乱，引起便秘、腹泻、消化不良或其他的功能性肠道疾病。咖啡中的一些成分还有可能引起过敏，引发哮喘，或者刺激肠壁导致结直肠炎等。咖啡中富含的钾离子也会增加高血钾-心脏停搏以及水电解质紊乱的风险。

此外，自行在家里进行灌肠也是不安全的。灌肠液的温度很难把握，过烫或过冷的灌肠液都会肠道感到不适，过烫的灌肠液还会导致直肠烫伤或撕裂。而消毒不彻底的器材或灌肠液则会引起感染。如果灌肠的过程中出现不良反应，在家中也没有办法及时进行救治。有些灌肠的并发症，如肠穿孔，若不及时救治，可能导致死亡。[2]

实际上，美国技术评估办公室（Office of Technology Assessment，OTA）曾经报道过两例因咖啡灌肠死亡的病例[3]。其中一例在一夜间进行了10—12次灌肠，另一人每天做4次灌肠，两人都死于水电解质紊乱。OTA也指出，他们灌肠的次数都远远超过Gerson的推荐。

结论： 关于“咖啡灌肠”的宣传中，存在诸多夸大之辞。此举有助健康的理论并非医学界的主流意见。目前缺乏科学证据来证明此举对其他任何疾病有治疗作用。同时，咖啡灌肠存在很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