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多样性调查者们给人的第一映像往往是身着迷彩服、脚踩登山靴、相机脖上挂，仪器肩上扛。他们深入深山老林，一寸寸地寻觅着动物们的踪影——虽然在更多时候，他们可能苦苦搜寻，却连动物的影子都看不到。这种工作不仅危险艰辛，而且往往开销庞大。
传统的多样性调查往往意味着恶劣条件下的重体力劳动。图片来源：timlaman.com
不过，今年年初发表的一项研究成果，可能减少甚至结束艰辛的野外动物调查活动。而帮助我们做到这一点的功臣，却是平时令人厌恶的苍蝇。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意外的收获
在非洲科特迪瓦的雨林中，有很多黑猩猩正在遭受炭疽热的威胁。为了弄清楚炭疽杆菌的传播途径以及对黑猩猩种群的影响，一队德国研究人员深入丛林开展了研究。他们认为，食腐性的苍蝇会吞食染病而死的黑猩猩尸体，因此苍蝇很可能充当了炭疽杆菌的传播和藏匿途径。于是研究人员就架设了不少捕蝇设备，来对捕捉到的苍蝇的消化道进行取样分析。研究人员发现，这些苍蝇的消化道内居然残留着不少哺乳动物的DNA碎片。他们很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相当有效的，可以对当地动物多样性进行调查的工具。
研究人员使用的捕蝇器，其实原理很简单，制作也很方便。图片来源：参考资料1
高效的“调查员”
苍蝇是著名的“逐臭者”，每当有动物死亡，它们往往是第一群发现并占据尸体的动物。苍蝇的消化道并没有哺乳动物那么复杂和高效，因此这些DNA并没有被完全降解。虽然断裂成了碎片，但是对于新一代DNA测序技术来说这并不是问题，这些碎片已经足以完成序列测定。要知道这些DNA碎片属于哪种动物，只需要将测得的序列与数据库中存在的物种DNA序列进行比对就可以了。由于苍蝇的敏感性和庞大的数量，研究人员仅仅依靠收集捕蝇器中的苍蝇，就可以找到很多平时难以发现的动物的存在迹象，包括雨林中难以找到的啮齿类等小型动物。
金蝇（Chrysomya spp.）是最常被捕捉到的苍蝇，算得上最卖力的“调查员”。图片来源：wiki commons
研究人员在科特迪瓦和马达加斯加两个地点收集到了很多苍蝇样本，在消化道中发现了哺乳动物DNA的苍蝇占到了总量的40%。对蝇腹中采集到的DNA片段的分析结果表明，这些DNA至少分属于16个不同动物类群，而其中12个甚至能鉴定到物种水平。而鉴定到的物种中，包括了目前仅存3500余头的濒危动物詹氏小羚羊。
詹氏小羚羊，也叫珍氏遁羚，是“苍蝇调查法”中被鉴定到的一种濒危动物。图片来源：tumblr.com
在马达加斯加的苍蝇样品中，则鉴定到了4个类群的哺乳动物DNA，其中的三种鉴定到了物种水平。除了哺乳动物，“苍蝇调查员”所“提取”到的若干鸟类和两栖类动物的DNA也被检测了出来。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方法和传统调查方法的有着可以比拟的精度，因为捕捉到的苍蝇数量和发现的动物物种数量具有很好的拟合关系。
另类调查法，解放调查员
事实上，在“苍蝇调查法”发现之前，水蛭就曾经被用来进行物种调查。因为水蛭可以吸附在过往的动物身上吸食血液，从将被吸血动物的DNA存留在体内，而且DNA在水蛭体内保存的质量更好，时间也更长。不过，苍蝇的分布更为广泛、数量更多，并且迁移能力强，便于捕捉。这些优势使得“苍蝇调查法”成为一些人类难以触及到的地区进行动物调查的很好的替代措施。
当然，目前这种方法尚不成熟。但是可以预见，随着测序技术的进一步发展，“苍蝇调查法”必将有更多的利用空间，而野外动物调查的工作强度将也将因此大大减轻。
参考资料：
- Sébastien CS et al, Carrion fly-derived DNA as a tool for comprehensive and cost-effective assessment of mammalian biodiversity. (2013)Molecular Ecology 22(4): 915–924
- Nature News: Yong E, Flesh-eating flies map forest biodivers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