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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城:不是少数人的极乐空间,而是人类的太空家园

在电影《极乐空间》中,经典而又具有现代感的太空城设计几乎成为电影最抢眼的亮点。电影对太空城颠覆性的使用,可能让人忘了太空城曾经真正代表的东西。在过去的一个时代,太空城是人类开拓雄心和平等精神的体现。(电影里的人类都造出了太空城,怎么就死守着天上和地下那两块地?)现在它则是诸多科幻迷心中越离越远的憾梦。

电影《极乐空间》中的太空城,运用了经典的设计风格,却颠覆了太空城的最初意义。

(文/韦罗尼克•格林伍德)阳光洒在鸡尾酒会的人群中,一位白衣女士与她穿着驼色外套的同伴谈笑风生,一位服务生在一旁微笑侍立。在这群宾客的身后,覆盖着红色屋顶的大地,向着发光的天空卷曲而上,呈现出不可思议的景观。在上方天空中,重力失去了作用,一个人骑着橙色的天空自行车,穿过新月般弯曲的地平线。

 

瑞克•盖迪斯和唐•戴维斯在上世纪70年代为美国航空航天局绘制的太空城视觉图。

某个晚上,我在互联网上的某个犄角旮旯里偶然瞥见了瑞克•盖迪斯和唐•戴维斯的这些画,你可能猜想它们是来自旧杂志上的某几页。事实上,它们是40前年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的科学报告的附件,以加强直观效果。在那个时代,一个位于地球轨道上的太空城看起来指日可待。

瑞克•盖迪斯是一位自由职业的插图画家,经常为各家广告商工作。“我们总是希望获得通用汽车的邀约,创作精美的广告画,每周都出现在各家顶级杂志里。”最近,他在加尼福尼亚,洛斯加托斯镇的工作室里这样回忆。他画机器、汽车、建筑——在闲下来的时候,他还画摩纳哥的一级方程式赛车。

唐•戴维斯则在描绘异世界景色上有丰富的经验。1968年,有一位高中生仰望着星空,他参加了美国地质测量局的太空地质学研究工作。“这些工作中包括了阿波罗计划的辅助背景工作,协助制作月球地图以决定在哪里降落”,他说。他展示了一幅表现月球的油画,那时他的责任是绘制科学插图。

这两位的辉煌灿烂的梦想之花,开放在阿波罗时代,那时他们全身心地投入,而这花朵随着时代的结束而凋谢了。但是在那短暂的时光中,这梦想或许驱策了人类步入太空。

百万人家

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美国航空航天局开始给普林斯顿大学的物理学教授杰拉德•奥尼尔拨款。奥尼尔坚信在地球轨道上建设太空城是开发小行星资源的最好方法,而且可以成为数百万地球人类的家园。这些太空城将处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受月球引力牵引,无需消耗任何燃料就可以维持位置。在太空城上面,将建设大规模的太阳能阵列,以微波的形式将能量穿过太空发往地球,以此产生经济效益。几年间,奥尼尔的思想像野火般在科学界和媒体界的先锋思想家中传播开。

1975年,奥尼尔在加州芒廷维尤市的美国航空航天局埃姆斯研究中心主持了一项为期十周的研究工作,与工程师、社会科学家和其他研究人员,还有建筑师们一起,探讨太空城应该采用哪种结构。他们的最终研究报告描绘了好几种太空城结构,例如伯纳尔球体,大地覆盖在球体的的内表面,以离心力来形成自身的重力。还有圆柱形太空城,20英里(32千米)长的管状结构,里面布满了住房,也可以把它弯起来,形成环状太空城,就像一个巨大的呼拉圈。研究的参与者们得出结论,以目前的工程技术水平,这些项目都是可行的,可以在1990年以前建成并维持运行。

美国航空航天局派人联系了戴维斯和盖迪斯,他们过去分别为不同的机构画插图,现在请他们一起为这份报告画插图。很快,他们就收到了奥尼尔发来的草图、技术要点和说明。

田园诗般的居所

在盖迪斯所画的伯纳尔球体中,连绵的山丘在鸡尾酒会的宾客和天空自行车的后面起伏,这一场景出现在许多类似的内部景物画作中。有时他们用丙烯酸颜料在画中添上许多优美的柏树,有时画上许多清秀的枞树,向着不断后退的地平线,层层而上,沿着大环的曲线排列。在戴维斯的一幅画中,一个家庭在小溪中尽情嬉戏,从高处遥望下面的海湾,海湾上飞架着一座细长的悬索桥。透过几英里长,在阳光下像镜面一样反光的巨大窗口,可以看见远方的农业区排列整齐环绕着这个圆柱形的太空城。

太空城的视觉图中融入了地球上的田园风情。

在奥尼尔的启发下,他们加入了许多田园风情。“他希望复制英国的田园,”盖迪斯说,“他想要尽可能多的田园风光。”戴维斯回忆起一次类似的谈话:“你来到索萨利托,就在旧金山湾区,你会看见游艇在下方,周围都是连绵的绿色山丘,水面和城市在你面前伸展——那就是他向我们表达的意境。”他们三人都知道,至少在初期,太空城肯定更像商业区而不是像乡村。但是为了鼓舞读者,他们需要描绘得更浪漫一些。

这种浪漫色彩不只是表现在绘画中。在美国航空航天局的网站上可以查到,在一份1975年的报告中,以给一个太空城的假想访客进行讲解的方式来进行技术说明。对读过20世纪中期乌托邦文学,特别是《生态乌托邦》和《桃源二村》(编注:又译《沃尔登第二》)的读者们来说,这种风格是很熟悉的。一位太空城的领导者,站在旁边,为这位访客进行讲解,通过一次午餐会来说明太空城的社会功能,午餐所用的鸡肉、豌豆、米饭和苹果全都来自太空农业:

太空城体现了开边拓土的平等主义精神,这种精神通过一群人怀着使命感为共同的事业共同工作而得到加强。而这种精神,他激情洋溢地宣称,正是这种远远超出了英雄主义冒险或浪漫主义挑战的精神,将太空城变成了一块值得扎根的热土。

他向我致歉,说他有一个老友聚会要去参加。


不过,太空城的理念并不总是受到热烈的欢迎。就在那一年,《人物》杂志介绍了奥尼尔,他出席了“60分钟”栏目,讨论了他的工作以及他的美国航空航天局研究基金。


这个项目引起了参议员威廉•普罗克斯迈尔的关注,他是一位威斯康星州的民主党人,在参议院拨款委员会有席位。他以他所创立的金羊毛奖而闻名,该奖项授予那些他发现存在浪费现象的政府投资项目,例如联邦航空管理局对432位空姐体形数据的研究和酒精对老鼠的影响的研究。


就在次日,普罗克斯迈尔写了一封信给美国航空航天局的主管罗伯特•弗罗施,要求列出美国航空航天局对太空城计划的所有开支。“我对一年来此类开支的突然增加特别感兴趣,我希望美国航空航天局能就每一项开支给出解释,解释要基于美国航空航天局的重点工作和目标,”他如是写道。

他的另一封信寄给了“60分钟”栏目的制作人,这封信出现在了一下期栏目中,在信中他更加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这又是一个极佳的证据,应该削减美国航空航天局的预算,我从骨子里认为根本不该给这种狂热的幻想哪怕一分钱。”

弗罗施的回信保存在美国航空航天局的档案中,他为研究太空城的决定辩解,把它归于“长期研究”:

“这些活动的目的是提供所需的知识,评估可能的太空项目的技术可行性,以支持科学与技术的研究计划。这种评价未来潜在选择的做法已被证明是一种最有效的措施,可以以此了解选择范围,确定优先次序,并为重大问题的理性判断提供依据。”


根据历史学家帕特里克•麦克雷在他最近的一本书中有关奥尼尔的章节,无论如何,美国航空航天局最后拨款给了奥尼尔,使他继续研究到了1980年,书中着重关注了他在大型推进系统方面的工作――这可能有助于向地球轨道上发射物体,但是和太空城没有直接的关系。奥尼尔坚持倡导太空城的理念,即使在他因白血病去世20年后的今天,网上也有人坚持这一理念必将回归,人类的未来在地球轨道之上。当我们刚把人类送上月球的时候,这一切看起来就在地平线上,但是在现在这个减少对航天技术的财政投入的时代,这一切变得更难以奢求起来。

那曾经的未来世界

今天,唐•戴维斯住在加州棕榈泉,他在那里制作展示太空的动画片。他于1970年开始,和著名的天文学家、科学普作家卡尔•萨根合作,为萨根的作品《伊甸园的飞龙》绘制封面,并且作为团队的一分子,因其对宇宙的背景设定和视觉表现而获得了艾美奖。

瑞克•盖迪斯住在加州洛斯盖多斯,转职成为一名全职的结构设计师。目前,他正在为一个葡萄酒酿造工程服务,要在山中建造三个大型窖藏。

一些太空城题材的画作展示在埃姆斯研究中心的大厅里,另一些已然不知所踪。戴维斯说至少有一幅画他已经找不到了,尽管他还保留有那幅画的照片。这些画的数码版本,在美国航空航天局的网站上还能看到,仍然可以从中看见奥尼尔梦想的每一个细节,但是现在它们给人的感觉与其说是遥远的未来,不如说属于过去的时代。画中的白衣女子有着非洲式的蓬松头发;房屋样式单一保守,完全复制了地球上的景观。这是一个古老的未来。

今天,实在是难以相信,这样的太空城,在那个时代可能建成吗?

戴维斯笑了,似乎曾经听到过类似的质疑。“格里•奥尼尔的想法是非常实际的,他绝不幻想过于遥远的事。在你和他讨论细节的时候,他的数学和工程学知识使得他的观点通常都很有说服力。”盖迪斯回忆说:“他非常务实,而且非常关注所有事情的细节,以及如何将观念融入现实。”

“在20世纪70年代的氛围下,那时我们从阿波罗工程中受到了鼓舞,一心要全力扩大人类在宇宙中的生存空间,这件事看来是我们能够拿得动而且够得着的,”戴维斯说,“而且它依然是可能的,这是一件只要我们决心花钱就做得到的事情。”

但是盖迪斯记得奥尼尔的一条更有洞见的预言。“最难忘的一件事是我曾经听他说,‘如果我们不现在就做,’意思是在接下来的20年中,这话是在20年前说的,‘我们就再也不会做了,因为我们将面对人口压力,而且自然资源紧张将成为首要问题。我们将再也没有兴趣把这件事做到底了。’”


(译自discovermagazine.com

 

The End

发布于2013-09-08, 本文版权属于果壳网(guokr.com),禁止转载。如有需要,请联系果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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