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币的市值走向。图片来源：BlockchainInfo/Medium.com
（文/Felix Salmon）不久前，全世界比特币总值首次突破了十亿美元。对于一种没有中央银行或其他权威机构支持的纯虚拟货币来说，这是项了不起的成就。但这也是暂时的：我们正经历着一场比特币泡沫，而泡沫的破裂只是时间问题。
说泡沫注定破裂有几个原因。头一条就是：因为它是泡沫，不管什么图表，要是长成了上图这样，必将在某一刻迎来以泪洗面的结局。但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比特币是由商品和货币形成的诡异混合体。比特币的商品价值是由其货币价值产生的，但随着它的商品属性愈发显著，它作为货币的用途也就越小。
但对比特币泡沫更深层的研究仍然是有价值的，因为对于所有关注支付、货币或信任的人来说，这其中都蕴藏着迷人的内涵。
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支付方式
首先，让我们回到2011年6月12日那个星期天的晚上。那天发生了史上首次大型比特币盗劫案：如此简单粗暴的盗窃，甚至不妨将其看作一起完美犯罪。一名男子——我们只知道他叫“全枉然”（All In Vain）——当晚就寝前让自己的Windows电脑开启着连入了互联网。这台电脑的数字钱包里存有2.5万个电子货币。当他周一早晨醒来时，钱包还在，可是钱没了。
在当时，那2.5万个比特币价值约50万美元；今天，它们大约价值为350万美元。如果全枉然能在盗窃发生后的那几分钟注意到的话，他还有可能保住这笔钱。可是他睡着了——而在盗窃发生十分钟后，这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无可挽回。全枉然要想拿回这笔钱，除非是那个小偷将其拱手送还。
谁也无法找到偷了全枉然的那个人。这是因为，比特币被另一位化名“中本聪”（ Satoshi Nakamoto）的神秘网民设计成了数字世界完美的匿名支付方式。这正是比特币的特点之一：一旦支付便无法追回。同样的，如果有人付给你比特币，你便毫无疑问地成为其拥有者。你无需认识或信赖支付者——你只需要知道，钱已经进入了你的虚拟钱包，等着被你存起来或者花出去。
比特币被设计为——并且从很多角度来说，已经成为——完美的数字货币：没有部分准备金系统、匿名，而且具有极高的加密安全性。对于任何曾为银行的无能所苦，或是不满于在国内外付款时产生的额外费用的人——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比特币有可能成就支付的终极愿景。尤其诱人的是，比特币实质上对执法和税务机关而言都是不可查察的。
但这些优势同时也是软肋。谁也不想冒险在一夜之间失去价值百万美金的货币，只因为有个电脑黑客比他们技高一筹。
可眼下看来，比特币仍在许多方面都是有史以来最优秀且最干净的支付方式。所以，如果我们想要创造出更好的替代品，就一定要借鉴比特币的长处——但也要从它的弊端中吸取教训。
比特币：特点逐一来分析
比特币的源代码是开放且公开的，这也意味着全世界每个黑客和译码人都能尝试将其破解。而他们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这套算法确实可靠。关于它的匿名性和可扩展性究竟如何还存在着疑问，可是当比特币在2009年年初甫一问世——是时正值全球大规模金融危机的风口浪尖——便立即吸引了一批怀有无政府主义乌托邦理想的人群，这些人都是高科技产业中的自由主义人士，他们驱动着大量的网络革新。
包括中本聪在内的这些人对现有金融机构的不信任绝非特例。而使中本聪与众不同的是，他把这种不信任化为哲学理念，而这正是比特币项目背后最重要的驱力。当他于2009年2月将比特币介绍给世人时，中本聪夸口说他的新货币实现了“完全分权化，不存在任何可信赖方”。并且，他非常详细地说明了在他看来亟待解决的问题：
“传统货币的根本问题是使其运转所需要的信任。我们必须信任央行不会使货币贬值，可是法定货币的历史充斥着对这种信任的背弃。我们必须信任银行会保存好我们的钱并以电子方式转移，可是他们在日渐高涨的信贷泡沫中仍毫无保留的把钱贷出。我们不得不把我们的隐私托付给他们，并信任他们不会让冒名顶替者从我们的账户把钱卷走。”
中本聪可不是偏执妄想狂：他在这里所说的与沃伦•巴菲特在2012年写给股东的信中所讲的并没很大区别。
“在现有货币体系下，已知投资类型包括货币市场基金、债券、抵押贷款、银行储蓄，以及其他方式。这些基于货币的投资方式中的大多数都被看作‘安全的’。实际上它们属于最危险的资产形态。
“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这些投资方式已经摧毁了许多国家的投资者的购买力，哪怕这些投资者还是能持续适时地收获本金与利息。此外，这一可怕的后果还会一再重现。政府决定了货币的最终价值，而体系因素偶尔会使他们偏向引发通货膨胀的政策。这样的政策时不时便会失控。
“即使是在美国这个强烈呼吁货币稳定的国家，美元自1965年我接手伯克希尔公司的管理工作以来贬值的幅度也高达惊人的86%。那时1美元能够购买的东西今天要花多达7美元才能买到。”
如果你持有美元，你就要信任美国政府不会摧毁你的财富。对比之下，比特币建立在不信任的基础上——它被特意设计成一种“人人为己”的货币。全枉然因为他的愚蠢受到了比特币界很多人的指责：把电子钱包存在一台联网的Windows机上，他是怎么想的？
但即便是在使用比特币时，人们最终还是免不了要信任别人——而他们所信任的对象结果往往并不可靠。MyBitcoin事后被发现是个骗局；Mt Gox遭遇黑客毒手。目前人气较高的新兴比特币公司是Coinlab，但是考虑到黑掉这些公司所能带来的收益，而且执法机关对这类犯罪分子毫无兴趣，他们始终要面临损失客户财产的风险。
零信任
比特币所具有的如此程度的不信任既是特色也是漏洞——其实我们大多愿意把囤积财富的任务外包给一家信得过的大型机构，而不是把1千美元藏在老橡树根儿石墙里黑色的火山岩下头，或者是把一共9万美元的百元大钞用铝箔纸裹起来藏进冰箱。自己管理比特币的风险很大，而且需要较高的电脑技能。可是把自己的比特币托付给别人保管所需要的信任正是比特币旨在规避的。
比特币对财务机构与生俱来的怀疑不仅使其与法定货币泾渭分明，也使其与其它虚拟货币迥然不同，例如美国的Facebook币、中国的Q币以及全球最大的虚拟游戏《第二人生》（second life）里的林登币。所有这些虚拟货币都在发明该货币的公司的严格监控之下，并且在这些特定的经济体系外几乎毫无价值。
这些虚拟货币中，一部分在规模上和比特币大致处于同一个数量级，尽管很难对其进行同等意义上的比较。举例来说，Facebook币的年收入大约十亿美元，而2007年Q币的市场大到了让中国人民银行出面干预，号召各公司停止用Q币进行交易。在最近这场泡沫中，比特币一天的交易额曾超过3000万美元，而多数时间每日交易额也有500万美元以上。这样可得每年的交易额约为20亿美元，只要泡沫不破裂。
投机价值
但比特币和其他虚拟货币的最大区别在于，比特币是唯一具有投机价值的虚拟货币。除此以外，由于比特币不依赖于任何母公司，它对网络上的无政府自由主义者的吸引力其他任何一种虚拟货币都不能比拟。比特币对科技乌托邦主义者所展现出的闪耀希望，正如黄金之于格伦•贝克 。这是一种神圣的资源，而且没有任何政府或企业能够控制这种资源。
正如黄金一样，比特币无需依赖政府；它不被任何央行发行，并且由于比特币的全球总供应量永远不会超过2100万个，它也不会遭受通货膨胀。比特币和黄金一样，需要靠“挖矿”获得，但与黄金不同的是，不会有人靠无意中发现一处矿层而发大财。挖比特币需要巨大的计算机资源，以及微乎其微的运气成分，而全球范围内比特币的产生速率既是被预先设定好的，同时也在逐渐降低。在2010年初，市场上的比特币有约300万个，而如已发行的比特币有1100万个，到2014年初这一数字将达到1400万。到2021年左右，假设那时比特币仍在被使用，其生产率将非常缓慢，预计货币供应量会基本维持不变。这一机制自有其弊端，我们随后会讨论到。可是起码不用担心哪个央行会发行数百万新比特币，从而稀释现有比特币的价值或使其产生通胀。
随着经济危机的后果持续反响，打算借公众对政府信心的下降而投机的人们也在持续囤积着黄金和比特币。（尽管对其各自的资产种类都表现出了同等的狂热与迷恋，黄金投机者和比特币社区之间却几乎毫无交集。）对于那些信任自己的枪或者超级密码胜过信任国家的硬派利己主义者而言，这两者都是完美的资产。而在全球陷入混乱的时期，例如当下，这类资产表现得很出色。
造成比特币价格的攀升最直接的一次刺激当然要数塞浦路斯事件。当地政府在欧盟的巨大压力下，起初计划从所有银行账户中——包括已投保的账户——征收至少6.75%。这一计划未能实施，但现在塞浦路斯最大两家银行的已投保储户已经免不了要损失大部分财产。这一事件严峻地表明了银行储蓄的危险性。
比特币在塞浦路斯一时间风光起来，原因显而易见：没有哪个政府能征收你的比特币，或是阻止你将其转账到国外。（话说回来，如果你的银行账户被冻结了，想搞到闲钱来买比特币也不容易。）
大体上来说，在警察国家或者任何金融政策可能遭遇灾难性失败的地区，比特币都可以成为非常实用的货币。举例来说，在2011年年底，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比特币交易额度有着明显的上扬，而这两个国家都正面临着严重恶性通胀的危险。如果你希望保护自己的财产不受政府政策或者是剑走偏锋的央行的通胀性方针的损害，那么比特币可以在基本不受监控的情况下很好地做到这一点。
当然，想在这类国家获取比特币并非易事：在主要的网络交易所上，那些愿意卖出比特币并买入乌克兰格里夫纳的人也提供不了太多现币。而且即使有足够的现币，你所在当地的乌克兰银行也不大可能同意把大笔的格里夫纳汇给Mt Gox交易所。但可以预见的是，乌克兰和塞浦路斯的民众，尤其是信息工作者，可能会开始接受比特币作为薪酬，并用其支付商品与服务的费用，从而以这种方式将比特币引入当地经济。那时我们便可以设想，比特币、至少是在信息精英群体中，能够达到美元在苏联时期的同等地位。
完美的现金替代品
另外，比特币犹如现金——但它把这一概念发扬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假设你给我一张100美元的钞票，这次交易是匿名且不可追踪的，但我们需要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而且如果我们都生活在接受美元交易的国家会更方便。
有了比特币，即使跨大陆、跨时区转账也毫无影响，没有延迟，只需非常少的交易费。没有银行牵涉其中；没有央行控制货币供给；也不用缴税。只要你有一笔比特币，它们就完全任你处置。
你能用比特币做很多事。你可以在不同的交易所中把它们兑换成多种货币。（不过那时候你就需要有个银行账户了。）你可以用它们在线上赌场中赌博。或者你也可以出门把它们花掉。曾接受比特币支付的商品和服务非常多，而且绝不仅限于笔记本电脑或是计算机编程服务。酒店接受比特币，马萨诸塞州的一家袜子生产商也以接受比特币而著称，而比特币圈的一些更具热情的分子经常在各种场合使用比特币，例如在餐馆AA制付账——哪怕这家餐馆本身不接受比特币，也可以把币转账给用美元买单的人。
此外就要说到更为臭名昭著的“丝绸之路”（Silk Road）了——这家网站不仅仅是一个比特币交易中心，也在第一次比特币泡沫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正是2011年比特币市值令人目眩的飙升引起了全世界的兴趣及对此事的关注。
2011年6月1日，就在全枉然遭窃的几周前，“丝绸之路”——同比特币一道——进入了公众的视野。是时，《高客》（Gawker）杂志的编辑亚德里安•陈发表了一篇题为《能买到任何毒品的地下网站》的文章。他的博文被阅览超过150万次，并且引发了一场轰动，西弗吉尼亚州参议员乔•曼钦（Joe Manchin）和纽约州参议员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向美国司法部长和缉毒局领导义正词严（同时也毫无作用）地上书，呼吁关闭“丝绸之路”。
比特币过去是、现在也是“丝绸之路”上唯一被承认的货币，而在一夜之间，它就成了对未来网络非法交易的一把豪赌。之前从未超过两位数的比特币单价在短短一周内便蹿升至33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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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自：Medium 网站，The Bitcoin Bubble and the Future of Currency
文章图片：mediu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