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公司生产的明星药物达菲（Tamiflu）一直被各国政府大量储备，用于对抗大规模流行性感冒。然而，今年4月11日，国际循证医学组织（Cochrane Collaboration）分析披露， 达菲在预防和治疗流感方面药效并不比扑热息痛更为显著。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份报告指出，尽管达菲能够减轻患者的流感症状，却也带来了极大的副作用——其中，最主要的副作用是恶心呕吐，同时还有患者报告经历头痛、精神异常甚至肾脏疾病。此外，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达菲能够抑制大规模流行感冒的传播，且由于缺乏诊断数据，没有证据支持达菲能够降低流感并发症的风险。
国际循证医学组织成立于1993年，其主要宗旨是通过收集并整理在医疗卫生方面的有效信息并对之进行分析，得出可靠的结论供政府、医院和民众进行医疗决策。科学研究得到的证据大多繁杂而专业，而经过循证医学组织的工作，这些证据更容易被政府及医疗机构接受，并作为可靠的观点用于制订临床决策。目前已有超过100个国家的1.5万名撰稿人为该组织服务。
国际循证医学组织的标志。图片来源：cochrane.org
这项分析对两种具代表性的神经氨酸酶抑制剂：罗氏出品的达菲（奥司他韦）和葛兰素史克出品的瑞乐沙（扎那米韦）进行了分析。所涵盖的数据包括107份临床研究报告、来自欧洲药监局、美国FDA、日本药监局以及罗氏和葛兰素史克公司的数据及评论。有关达菲药效的统计患者数为9623人。
分析结果显示，达菲能够显著缓解流感症状。但并不能有效治疗流感的引起的常见并发症，如肺炎、支气管炎、鼻窦炎和中耳炎等。在副作用的分析上，分析人员发现达菲能够降低患者腹泻和并发心血管症的风险，但也会带来呕吐这一主要副作用。此外，一些研究还证明达菲可能会引起患者的精神异常。由于缺乏更进一步的数据，循证医学组织表示无法评估其对疾病传播的影响。
简而言之，达菲能够显著缓解流感的症状，但并不能抑制其并发症——这些并发症是导致部分流行性流感具有致命威胁的根源。与此同时，并无明确的证据表明其对限制感冒的传播具有明确效力。此外，售价高昂的达菲还带来了巨大的副作用。
对此，国际循证医学组织也发出了质疑：如果达菲并没有比像扑热息痛等廉价流感药更强的疗效，还增加了额外风险的话，这一药物是否还值得人们给予如此的关注？
达菲药效质疑始末
达菲于1999年通过审批并于瑞士上市，2001年开始在我国销售。当时达菲主要作为一种普通的抗病毒流感药物。然而2009年的H1N1甲型流感爆发促使其成为当之无愧的明星药物。仅在2009年当年，达菲就创造了高达30亿美元的年销售额。该药物同时被世界卫生组织（WHO）列入“基本药物（Essential medicine）”名单，被各国政府大量购买用于应对可能爆发的大规模流感。据路透社报道，英国政府斥资4.24亿英镑用于建立达菲的药物储备，而美国政府则为之投入了13亿美元。
奥司他韦的化学结构。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国际循证医学组织对达菲药效的公开质疑始于2012年。2012年11月，该组织在《英国医学杂志》上发表公开信，公开质疑达菲的有效性和安全性，要求罗氏公司公开实验数据供第三方组织评估。而罗氏公司则表示循证医学组织在2009年即已提出类似要求，但由于循证医学组织不愿签订保密协议，最终双方未能达成一致。实际上，在2009年12月，罗氏即已承诺公布完整的10个研究报告。 但据《英国医学杂志》主编菲奥娜·高德利（Fiona Godlee）的信件显示，直至2012年10月，罗氏公司仍未履行这一承诺。
今年早些时候，《英国医学杂志》刊载的文章指出：罗氏公司关于达菲药效的研究可能基于错误的数据。该文章援引昆士兰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高级研究员马克·琼斯（Mark Jones）的解释称，以达菲为代表的神经氨酸抑制剂降低成年患者死亡风险的结论可能并不可信。
由罗氏公司赞助的一项研究表明，与安慰剂相比，经神经氨酸抑制剂治疗的流感患者死亡风险降低19%，这一部分结果发表在今年3月19日的《柳叶刀》上。然而马克·琼斯对该文章原始数据分析的结果，则得出了相反的结论：在接受神经氨酸抑制剂治疗的18803名患者中死亡人数为1825，死亡率为9.7%；而对照组的10431名患者中死亡人数仅有9.2%——神经氨酸抑制剂治疗能够增大使患者死亡的风险。
各方回应
对于上述质疑，罗氏公司于4月12日发表公开声明进行了回应，称：“罗氏不认同国际循证医学协作组—急性呼吸道感染评审组（Cochrane Collaboration—ARI）在针对达菲的研究报告中所得出的总体结论。我们确信达菲.数据的准确性和完整性。达菲在全球100多个国家获得各监管机构的审核和批准便是很好的佐证，并且有现实数据表明达菲可以有效治疗及预防流行性感冒。”同时罗氏还表示并不认同国际循证医学组织的权威性，希望能够更多第三方研究机构介入对原始数据进行调查。然而国际循证医学组织则坚持，在罗氏公司仍未履行公布全部达菲实验数据承诺的前提下，无法得出更有说服力的结果。
据路透社报道，批准这项药物在欧洲上市的欧洲药品管理局（EMA）评价负责人恩丽卡·奥特利（Enrica Alteri）表达了对罗氏公司的支持，其指出：EMA在审查中注意了罗氏公司提交的20项研究成果，而来自国际循证医学组织的分析并未引起该监理机构新的担忧或改变EMA对达菲“收益大于风险”的评价。对此《英国医学杂志》主编菲奥娜则称，“（罗氏）提交给各地政府的数据并不完整。”
参考资料：
- Neuraminidase inhibitors for preventing and treating influenza in healthy adults and children. Cochrane Database of Systematic Reviews,2014
- Tamiflu & Relenza: how effective are they?,BMJ,2014
- 罗氏发表“达菲”声明：确信达菲可防治流行性感冒，搜狐健康，2014
- Tamiflu: Millions wasted on flu drug, claims major report,BBC News,2014
- Study claiming Tamiflu saved lives was based on “flawed” analysis,BMJ,2014
- Cochrane Collaboration, Wikipedia
- Clarke M, Oxman AD, editors. Cochrane Reviewers' Handbook 4.0[updated July 1999]. In: Review Manager (Revman) [Computer program]. Version 4.0. Oxford, England: The Cochrane Collaboration, 1999.
- Reviews and Dissemination (CRD). Undertaking Systematic Reviews of Research on Effectiveness. CRD's Guidance for Carrying Out or Commissioning Reviews. 2nd Edition. CRD Report No. 4. York: NHS Centre for Reviews and Dissemination, University of York, 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