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劈柴/编译）谚语中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句号。不是“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直到没准有更好的出现。”但作为一只狗，马克•贝科夫（Marc Bekoff）的狗，并不熟悉这种说法。所以，当更好的人选出现时，它就选择了新朋友。

贝科夫是科罗拉多大学的生态与进化生物学教授。在他还是个研究生的时候，曾在家里寄养过一只狐狸。这只新来的小动物和他的狗一拍即合：“它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他说。它们一起玩耍；它们并排睡觉。贝科夫白天把狐狸关在笼子里，狗就“坐在笼子前面哀叫，为了见到它的狐狸朋友。”有一天晚上，他试图分开它们两个，狐狸为了靠近它的小伙伴，“基本把栏杆都咬烂了”。

换句话说，贝科夫在自己家里成了第三者。

听到这个故事时，我简直萌化了。我克制住自己没有在电话里尖叫出来，因为据说在采访时尖叫不怎么专业。跨物种友谊出现在这么多书籍、日历甚至电视节目里是有原因的：它看起来多么像突破重重阻力也要在一起的纯粹爱情啊。

跨物种友谊的萌图不仅被编成了书，还被做成了日历，而且好像已经卖断货了……图片来源：http://www.calendars.com/

自从人类开始研究动物行为以来，我们就在思考这样的爱情是否真的可能存在。把这种关系称作友谊合适吗？还是有其它因素把它们拉向彼此？

戈登•伯格哈特（Gordon Burghardt），一位供职于田纳西大学的心理学与生态学家，就反对动物间的友谊只是人类将动物行为人格化的说法。“如果是母亲与婴儿之间的感情纽带，没有人认为将它扩展到母猩猩和幼崽之间有什么问题，”他说。“我认为，如果谨慎行事，将行为的相似性推广到不同物种中是相当可行的。”

而近年来，动物友谊也得到了证实：大猩猩基于个性选择同伴，大象在困难时期互相提供感情上的支持，蝙蝠在大群体里建立小团体——这些要素如果出现在两个人类之间，我们就称其为友谊。

然而，对于动物王国中的悲情恋人，研究人员就没有这么确定了——特别是当这种关系发生在捕食者与被捕食者之间的时候。比如，最近几周来，西伯利亚动物园里一只名叫阿穆尔（Amur）的老虎一直在与一只叫做帖木儿（Timur）的山羊到处玩耍。工作人员把帖木儿放进圈里，本意是想给阿穆尔当食物。在此之前，阿穆尔把所有放进来的山羊都吃掉了；但帖木儿却在老虎圈里和自己的潜在杀手嬉闹了好几天。这个视频记录了两只动物一起玩耍的画面：

“他们形影不离，”园区主管德米特里•梅津采夫（Dmitry Mezentsev）这样告诉西伯利亚时报。在这之前，阿穆尔从未对园区工作人员表现过攻击性，而现在，只要有人过于靠近帖木儿，它就会对他们发出警告声。

一个可能的解释是这样的：帖木儿被放进圈中时，阿穆尔并不太饿，但却很孤独。圈养动物的食物是被人送到面前的；它们不用像野生环境下的动物一样为标记领地和求偶担忧。“这些活动都需要时间和精力，而如果这些需求被消除了，动物就会感到无聊，”伯格哈特说。依据情况不同，一个玩伴——即使是个离经叛道的玩伴——也可能比一顿美餐更能带来满足感：“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动物参与社交与玩耍的欲望可能比吃的需求层次还要高。”

一位来自西伯利亚另一家野生动物园的动物管理员告诉西伯利亚时报，到最后，阿穆尔有“80-85%的可能性”吃掉它的新朋友。但是，伯格哈特解释说，也有可能，阿穆尔已经永久性地不再将帖木儿当作食物看待了。感情纽带一旦建立起来，往往会阻止捕食者回复到原始状态。（为了保险起见——或者是为了保护帖木儿免受精神创伤——动物管理员还是把阿穆尔的食谱全部换成了兔子。

“我有一个朋友养鸡，将它们当作家人，”伯格哈特说。“他不忍心吃自己养的鸡。但他的邻居也养了同一种鸡，对自己的鸡也抱有同样的感情。”所以他俩互相交换，毫无负罪感地吃掉了对方养的鸡。

这个故事带给我们的启示是：“同一种动物还真可以用不同的方式看待。”他说。

接下来还有个性——这没准是最简单的解释，尽管并不完整。也许比起其它山羊，阿穆尔就是更喜欢帖木儿。也许贝科夫的狗和他的狐狸格外相配。“有些狗很容易接纳其它狗，而有些很难。”贝科夫说。“对于捕食者和被捕食者可能也一样。一定会有一些个体差异。”

和贝科夫爱狐狸胜过爱主人的狗一样，苏牧Ziva也对狐狸情有独钟，甚至收养了一只小狐狸。图片来源：http://www.awesomeinventions.com/

目前为止，研究人员观察到的大多数跨物种关系都发生在圈养条件下——这也许是因为相比于野外，发生在动物园或家庭中的跨物种关系更容易被观察到；生活在人类世界里的动物更容易从小就开始接触其他物种，这一点或许也是原因之一。网上的跨物种友谊图片或视频（编者注：这个链接一定要点！！）里，大多都是动物的幼崽，这是有原因的：幼时建立的感情纽带最牢固。研究显示，一起养大的鹅和鸭子会视对方为同一个家庭的成员；把小猫与老鼠的幼崽一起养大，小猫便不会伤害那些老鼠。如果关系在动物社会化发展的过程中形成得足够早，它可能会推翻本能或之后习得的行为。（圣地亚哥动物园的非洲猎豹从出生起就配有一只“小狗伙伴”，以便帮助这些大猫学会玩耍，其他动物园也有类似的项目。）

一些研究人员认为，去掉自然界的法则后，捕食者与被捕食者实际上很适合建立友谊。“捕食者与被捕食者天生就知道如何解读对方，”《当物种相遇》的作者堂娜•哈拉维（Donna Haraway）说。“捕食者非常善于解读被捕食者，因为要想吃上晚饭，它们必须这么做。而被捕食者也很会解读捕食者，因为要想不变成晚饭，它们必须这么做。”

它们究竟是真心相爱，还是伺机相杀？研究尚无确定结论。图片来源：brianmay.com

但在目前，所有理论都还只是理论。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动物们会建立起跨物种友谊，贝科夫说；但我们知道为什么人类对其如此着迷。

 “这要追溯到我们为什么对宠物如此感兴趣这个问题，”伯格哈特说。“对我们人类来说，对其它物种感兴趣、并与它们建立关系这件事是有意义的，因此，认为这件事对其它物种可能也有意义，这个想法还挺有趣的。”（编辑：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