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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亚海鸥召回”行动,是善举还是闹剧?

近日,一个名为“三亚海鸥召回行动”的项目吸引了人们的视线。这个由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运作的项目旨在让海鸥“重回”三亚,力争在当地孵化保育3000只海鸥。然而在对项目的执行细节进行了解之后,我们却发现这场打着“生态修复”之名的行动,更像是一场形同儿戏的闹剧。


图片来源:新浪微博

鸥、燕鸥和海鸥

中国人对鸥类并不陌生。“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在《旅夜书怀》一诗中,杜甫就曾以鸥类自况。鸥类生活在江河湖海这类广阔湿地环境,正贴合杜甫暮年的飘零与孤独。

分类学上的鸥,是指鸻形目鸥科(Laridae)的成员。全世界现生种类计有101种(Winkler et al. 2015),我国已知分布有42种(郑光美 2011,中国观鸟年报编辑 2016)。

鸥类是典型的湿地水鸟,多具有尖而长的双翼;嘴直而侧扁,通常都不会超过头的长度;腿较短,向前的3个脚趾之间具有蹼。它们善于在空中飞行、地面行走及水面游动,具有出色的三栖活动能力。相比之下,鸥类的羽色就显得较为单调,身体多以灰色、白色或黑色为主,嘴和腿脚则常呈红色、黄色或黑色。成年鸥类与幼鸟羽色通常差异较大,繁殖季与非繁殖季的成鸟也多有不同,但成年雌雄鸟间羽色则是相近或相同。许多鸥类都是杂食性,为典型的机会主义者,能够利用环境中多样的食物资源。强大的活动能力和广泛的食性赋予了鸥科鸟类很好的适应性,在全球各大陆都有其成员的分布。

鸥类之中,有一类体型较为纤细而修长的成员,被称为燕鸥。与一般鸥类相比,燕鸥的嘴更尖长,双翼也更为狭长,尾羽中央常常具有深的分叉而形似燕尾。燕鸥类曾被划为独立于鸥科的燕鸥科(Sternidae),而现在多视为鸥科下的燕鸥亚科(Dickinson and Remsen 2013,Winkler et al. 2015)。燕鸥主要以各种小型鱼类为食,常在水面上空盘旋翻飞,发现目标后直接扎入水中捕食。


普通燕鸥(Sterna hirundo)。图片来源:Tiia Monto/commons.wikimedia.org

出于习惯,我国民众几乎不加区分的把所有鸥科鸟类都统称为“海鸥”。可这过于大而化之的俗称也会带来困扰,因为海鸥(Larus canus)恰恰是鸥科鸥属之下一个特定物种的中文名。而且,鸥类并非只局限在海边活动,河流、湖泊这样的淡水湿地中也能见到不少种类,统统称作“海鸥”并不贴切。


海鸥Larus canus。图片来源:commons.wikimedia.org

在中国,不是海鸥又最容易被称作“海鸥”的鸥,当属繁殖于欧亚大陆北部广袤区域内的红嘴鸥(Larus ridibundus​)。红嘴鸥在我国华东、华中及黄河以南许多地方越冬,可算是国内最为常见的鸥。当人们以为自己看到了“海鸥”时,他们见到的其实往往可能是一只红嘴鸥。


红嘴鸥(L. ridibundus)。图片来源:Adrian Pingstone/commons.wikimedia.org

“海鸥召回行动”运的是什么鸥?

据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微信公众号报道,7月22日,“载着44只海鸥亚成鸟的汽车从青岛出发驶向海南”。


图片来源: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微信公众号

可这些“海鸥亚成鸟”,是海鸥么?

不是。

是容易被误认为“海鸥”的红嘴鸥吗?

也不是。

我们再来看一遍图:


被运往海南的“海鸥亚成鸟”。图片来源:hnntv.cn


被运往海南的“海鸥亚成鸟”。图片来源:hnntv.cn


被运往海南的“海鸥亚成鸟”。图片来源: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

仔细对比上述的图,不难发现,蓝丝带们所谓的“海鸥”,既不是真正的海鸥,也非最容易被称作“海鸥”的红嘴鸥——尖长的嘴和纤细的身形其实早已暴露了真实身份,它们是燕鸥。从一些个体已经开始变黑的头部,和明显分为浅色的基部和深色的端部的喙,可以推断它们多是普通燕鸥Sterna hirundo​)的幼鸟。而第一张图正中那只体型明显偏小,嘴颜色较深的则是白额燕鸥Sterna albifrons​)。

所谓“召回项目”的目的之一,是让这些鸟类“回到”海南岛繁殖。但问题是,他们运送的这些鸥,本来有在过海南岛繁殖吗?

海南岛有哪些鸥?

我国鸟类学研究的先驱之一寿振黄先生及其合作者曾指出,古代典籍中对海南岛的鸟类略有记载,但数目很少,且叙述不详,如清代张岳崧等在续修的《琼州府志》(卷五:物产)中记述了仅不到40种鸟类。1868年,英国外交官、博物学家罗伯特·郇和(Robert Swinhoe)出任琼州领事,开始在海南各地进行标本采集,那是鸟类学研究在该岛的正式发端(寿振黄等 1966)。

1944年,日本鸟类学家蜂须贺正氏在总结前人和自己研究工作的基础上,对海南岛分布的鸟类进行了较为全面的梳理。他认为海鸥、黑嘴鸥 (L. saundersi)和红嘴鸥是冬季从北方迁来海南岛越冬的冬候鸟。而白翅浮鸥(Chlidonias leucopterus)、鸥嘴噪鸥(Gelochelidon nilotica)、褐翅燕鸥(Onychoprion anaethetus)、黑枕燕鸥(Sterna sumatrana)和白额燕鸥是海南、中国南方及邻近越南地区都有分布的种类。

1934年1月,位于北京的静生生物调查所派遣技术员唐善康前往海南岛进行前后历时近1年的鸟类调查,中国学者独立在海南开展的鸟类学研究宣告开始。1957年和1961年,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和北京自然博物馆又先后分别到该岛进行了标本采集。其后,天津自然博物馆也从该岛获得了部分鸟类标本(寿振黄等 1966)。

寿振黄和许维枢对上述标本进行了整理,于1966年报道了非雀形目种类的研究结果,其中鸥类的采集记录均来自海南陵水,6月采获了黑枕燕鸥和白额燕鸥,7月则采得普通燕鸥和大凤头燕鸥(Thalasseus bergii)。而在当地有确切的繁殖记录的,是黑枕燕鸥、白额燕鸥和大凤头燕鸥。

海南岛地图。其中5= 洋浦港,12= 三亚河,13= 亚龙湾,14= 陵水湾,18= 清澜港,20= 东寨港。图片来源:Zhang et al. 2010

寿公于1964年病逝,1966年的那篇文章可算是这位伟大前辈在鸟类学研究上的遗著。自他之后,海南的鸥类乃至水鸟研究一度趋于沉寂,至21世纪初才渐有起色:

  • 邹发生等(2000)报道了清澜港红树林湿地鸟类初步研究,其中在春秋季记录到黑嘴鸥,在冬季记录到了红嘴巨燕鸥(Hydroprogne caspia)。邹发生等(2001)还报道了东寨港红树林湿地鸟类多样性,认为黑嘴鸥和红嘴鸥是当地的冬候鸟,白翅浮鸥则是迁徙经过的旅鸟。
     
  • 张国刚等(2005)报道了2002至2003和2003至2004连续两个冬季对海南岛沿海湿地越冬水鸟较为全面的调查,其中记录到银鸥、红嘴鸥、白翅浮鸥、红嘴巨燕鸥和鸥嘴噪鸥,以白翅浮鸥的数量最多。
     
  • Lee等(2007)则报道了2003至2007年间对海南岛湿地越冬水鸟的调查结果,共记录到8种鸥类:黑尾鸥(Larus crassirostris)、乌灰银鸥(Larus heuglini)、红嘴鸥、红嘴巨燕鸥、白额燕鸥、须浮鸥(Chlidonias hybrida)、白翅浮鸥和大凤头燕鸥,其中黑尾鸥、乌灰银鸥和须浮鸥为该岛鸟类新记录;而白翅浮鸥数量在2003至2004年冬达到1417只,为数量最大者,却在随后的3个调查季节中再没有记录到。
     
  • Zhang等(2010)对2003至2005年间海南岛湿地越冬水鸟的调查进行了总结,所记录到的种类与Lee等报道的结果一致,同时指出越冬鸥类在海南岛各地的分布是不均匀的,参见下图:


越冬水鸟在海南各地的分布状况。黑色代表鸥类,可见在清澜港(Qinglangang)、洋浦港(Yangpugang)和东寨港(Dongzhaigang)越冬鸥类较多,而三亚河(Sanya River)则以鹭类和鸻鹬类为主。图片来源:Zhang et al. 2010

Zhang等(2010)还指出,在三亚河与亚龙湾分别记录到了19种和11种越冬水鸟,亚龙湾总共仅记录到256只,三亚河虽记录到了1104只,但其中鸥类所占比例很小。另据有着丰富野外调查经验,对海南岛鸟类分布十分了解的嘉道理中国保育卢刚先生介绍,三亚及周边地区的鸥类相对于海南岛其他地方的确偏少。那么是否存在因地形、环境等因素的影响,三亚地区本来就不大适合鸥类生活?又或者,原本这里是适合的,近来由于种种原因已经变得不再适宜呢?

综上所述,根据文献记载(截止2010),海南已知分布有鸥类约14种(银鸥这样的大型鸥类分类仍存争议,其野外准确的辨识也较为困难),其中确定的冬候鸟(冬季从北方迁来越冬者)为黑尾鸥、黑嘴鸥、红嘴鸥、乌灰银鸥、海鸥、红嘴巨燕鸥、须浮鸥和鸥嘴噪鸥,而有过确切的繁殖记录的是黑枕燕鸥、白额燕鸥和大凤头燕鸥,褐翅燕鸥也被认为是在该省繁殖的夏候鸟,白翅浮鸥是旅鸟或冬候鸟——而普通燕鸥,只是迁徙过境的旅鸟(王岐山等 2006)。

因此,从已经曝露的图片来看,这批被蓝丝带运往海南的幼鸟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燕鸥。这种鸟并没有在海南的已知繁殖记录,只是迁徙时途经海南,“召回”一说从何谈起?


普通燕鸥分布示意深色部分为繁殖区,浅色部分为越冬区。大家可以看看海南岛在哪。图片来源:IUCN Redlist

繁殖,不是一拍脑袋的事

有人也许会说,不讲“召回”了,只是想让普通燕鸥在海南栖息繁殖可不可以?前面不是说黑枕燕鸥白额燕鸥大凤头燕鸥在海南有过确切的繁殖记录吗?褐翅燕鸥不也被认为是在这里繁殖的夏候鸟么?好,我们就又来看看这4种鸥类的情况。

除繁殖期而外,利用未冰冻海域行迁徙游荡生活的鸟类被称作海鸟(别洛波利斯基等 1991)。长期关注我国海域繁殖海鸟,并与同仁一道在极度濒危的中华凤头燕鸥保护上取得了杰出成就的浙江自然博物馆陈水华研究员(2010)指出,海鸟是在形态和生态上适应了海洋生活的鸟类,它们具有一个共同的进化特征:在咸水中觅食。

根据上述定义,黑枕燕鸥、褐翅燕鸥和大凤头燕鸥都属于海鸟(别洛波利斯基等 1991,陈水华 2010)。而海鸟的一大特点就是平时都在海面游荡,只有繁殖期才会到海中无人岛屿或岛礁上集群筑巢繁殖。陈水华(2010)认为大凤头燕鸥在西沙群岛,褐翅燕鸥在海南沿海岛屿繁殖,而黑枕燕鸥可能也在西沙群岛繁殖。

与上述种类不同,白额燕鸥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海鸟,很多内陆淡水环境中也能见到它们,其营巢环境也更为多样,可以在海岸、岛屿、河流与湖泊岸边裸露的沙地、沙石地或河漫滩,以及水域附近的盐碱地上营巢(赵正阶 2001)。贾新艳(2010)对白额燕鸥及普通燕鸥在内蒙乌梁素海湿地的繁殖进行了研究,指出两种均在湖边的盐碱滩中筑巢。而作为台湾岛唯一的繁殖鸥类,白额燕鸥则是在海滨沙石地面筑巢繁殖(刘小如等 2010,2012)。


在台湾繁殖的白额燕鸥于海滨砂砾地面筑巢。白额燕鸥英文名为Little Tern,在台湾地区被称为“小燕鸥”。图片来源:刘小如等,2010

不难看出,自然情况下,燕鸥类都是在开阔的环境中营地面巢繁殖。可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的“海鸥召回行动”为从青岛运去海南的燕鸥提供了什么?


在想让燕鸥落地生根的地方,迎接它们的是草地上的鸟笼。图片来源: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微信公众号

燕鸥并非芦花鸡

每年春秋季,许多鸟类在越冬地和繁殖地之间定期定向的往复迁徙是自然界当中最引人注意而又最为壮阔的生物学现象之一。早在战国时期,《吕氏春秋》中就已经有了“孟春之月鸿雁北,孟秋之月鸿雁来”的记述(郑光美 2012)。鸟类为什么要迁徙?春去秋来,花谢花开,一年当中的季节变化,对于人而言可能只是景色变迁,增减衣物的问题,而对于鸟类来说,却面临着重重考验。

中高纬度北方地区夏季花草繁茂,光照时间较长,万物滋生,充足的食物与较为宽裕的白昼活动时间为抚育下一代的鸟爸鸟妈们提供了理想条件。有研究表明,随着纬度的增加,鸟巢中的卵或雏鸟遭到天敌捕食的概率随之降低。北方的生物多样性相对南方而言不那么丰富,天敌也就相对较少,能够提高繁殖成功率及收益,可能也是许多鸟类北上繁殖的重要原因之一。而进入冬季之后,严寒霜冻和随之而来的食物短缺,又迫使鸟儿们南迁到温暖的地方去越冬。

鸟类的迁徙,归根结底是亿万年来自然选择的结果,是对地球上以年为周期规律性变化的气候与环境条件的适应。鸟类的生理状态、身体结构和行为模式都早已顺应了自然的节律。以繁殖为例,研究已经证明肾上腺分泌的皮质激素和脑下垂体分泌的催乳激素与光照周期的长短密切相关。光照增长,激素分泌随之增加,由此提示生殖腺进入活跃期,从而促使鸟类开始北迁。反之,光照缩短,激素分泌减少,生殖腺萎缩,与繁殖行为相关的内分泌机能开始衰退,又促使鸟类南归。光照等外部刺激相当于信号,启动体内一系列复杂而又紧密联系的生理过程,使得鸟类的繁殖状态与外部的环境条件实现十分精准的对接,从而保证整个求偶、交配、筑巢、产卵、孵化、育雏一系列环环相扣又缺一不可的繁殖行为能够在最为有利的季节条件下得以完成(郑光美 2012),方可生生不息。

物种引入更不是儿戏

有观点认为,我们现在正处于地球上的第六次大灭绝时期之中,而持续增长的人口和不断增加的人类活动可能是导致这一局面的重要原因。为了应对这一严峻局势,世界各地的保护生物学家们都在为之不懈努力。物种保护,以及对物种里特定种群的保护,无疑是这些工作当中的重中之重。而保护和管理物种的关键,是了解这个物种的生态学和独有特征(有时被统称为“自然史”)及其种群生物学——即影响其种群大小和分布的动态过程(Primack等 2009)。

事实上,对于新种群的建立,国际上有着一套定义严格科学严谨的操作规范。比如涉及到转移安置物种个体以建立新种群(恰好就是三亚正在发生的实例),分为三个基本方法(Primack等 2009):

  • 增补项目(或称种群复壮):通过向现存种群中释放新个体,以增加种群大小;
     
  • 再引入项目:将人工饲养或是其他地方获得的野生个体释放或转移到历史上存在该物种而现今已灭绝的适宜地区;
     
  • 引入项目:人工饲养或是其他地方获得的野生个体释放或转移到历史上不存在该物种但现在很适宜的地区。


作为关注自然保护全球最大、也最为重要的国际组织,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和其下的物种生存委员会(SSC)不定期会发布关于物种重引入或其他保护相关的人为迁移方面的指南。2013年版本的该指南中,详细列出了8项决定是否能进行人为迁移时所须考虑的原则。


物种重引入及其他保护相关的人为迁移指南 (IUCN/SSC 2013)相关条目:
(1)以保护为目标的个体或种群迁移除考虑保护效果之外,也应意识到这种行为存在对生态、社会和经济层面的利益产生危害的可能。
(2)
一般而言,应当确认在引入地任何导致之前种群灭绝的因素已得到正确的认识,并予以消除,或是已经得到有效控制。
(3)
对任何迁移计划都应当评估其在生态、社会和经济层面的利弊和影响,如果是在物种原有分布区当中进行重引入或种群复壮,则会比将个体或种群迁移至物种原有分布区之外所面临的困难要小。
(4)
来自世界各地的经验表明,将个体或种群迁徙到物种原有分布区之外的地方,常会引发对生态、社会和经济层面的严重负面影响,而往往这些负面影响很难预见,也只有在迁移完成之后较长的时间内才会显现。
(5)
如前所述,以保护为目标将个体或种群迁徙到物种原有分布区之外的行为,也具有较高的风险,而这些风险通常难于甚至根本就无法准确预知。
(6)
因此,即使围绕一项迁移计划的潜在风险进行了与之相称的风险分析,但最终是否实施仍取决于是否对释放到野外个体的表现有足够信心,其中包括释放地及周边人类社区从生态、社会和经济效益层面对这些动物长期的接受度。
(7)
任何关于是否进行个体或种群迁移的决定,都应保证预期所面临的风险和存在的收益相当。
(8)
当采取行动存在很高的不确定性,或是很难对项目进行有效评估的情况下,应当终止项目,转而考虑个体或种群迁移之外的其他方法。

根据前述定义,三亚所谓的“海鸥召回”行动应该与引入项目最为符合。但是,现在的三亚,是被从青岛强行带到此地的普通燕鸥适宜繁殖的地区吗?之前有没有做过任何相关的科学评估?在未对这些科学问题进行妥善研究之前,只凭一腔自以为是的热情就干预野生动物的正常生活,这样的项目,哪里体现出了保护生态环境应有的诚意和对野生动物最起码的尊重?

结语

物种的引入,新种群的建立,有其严格的科学规范和规程,涉及到野生动物管理、保护生物学、兽医等多学科交叉协作,需要大量长期扎实乃至艰苦的努力来进行前期工作和后期保障及管理。而绝不是心血来潮似的头脑发热,盖几个笼子,挖几个池子,养上几只鸟,一起拍拍合影这么简单。

不尊重自然规律和科学常识,一意孤行地要打着生态自然保护之名,行破坏之实的例子,我们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这背后或许是利欲熏心在推动,或是全然无知而又财大气粗所铸成的蛮横。种种乱象,不一而足。

南海网对“召回海鸥”一事的报道中称:“2016年5月,蓝丝带海洋保护协会会长孙冬在美国西海岸看到海鸥漫天飞舞场景后,更加坚定在三亚实施召回海鸥项目的决心。”倘若只要有了这样的“决心”就能够无视决策背后的科学事实,还会有多少打着保护生态幌子的“善举”要演成一出闹剧?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真正做到名副其实的尊重自然,尊重科学,理性决策呢?

(编辑:Calo)

致谢:向国际鸟盟亚洲部主任研究员陈承彦先生、嘉道理中国保育卢刚先生、德国马克斯-普朗克鸟类学研究所博士研究生程雅畅同学和生地行罗鹏女士致以真挚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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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题图:hnntv.cn

The End

发布于2016-07-27, 本文版权属于果壳网(guokr.com),禁止转载。如有需要,请联系果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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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bi

鸟类生态学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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