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狩猎采集维持生计的时代，我们的一些人类先祖开始尝试向野兽伸出橄榄枝，试图让它们成为人类的伙伴，帮助人类抓捕食物、守护领地的安全。一些狼成为最初被人类驯化的动物——距今约1.5万年至3万年之间，狼与狗分道扬镳，因人类的积极介入而走向截然不同的生存道路。
到现在，大自然中的狼保留着它们的自由和狂野，凭借猎杀本领继续在风霜中过着掠食生活，而那些与流浪犬虽然同样拥有猎食的能力，却往往依赖人类的废弃物为食。这样的觅食倾向，让来自奥地利维也纳兽医大学的萨拉·马绍尔-佩希尼（Sarah Marshall-Pescini）和同事很感兴趣。如果给狼和狗提供一个选择——一边100%是寡淡的颗粒状食粮，另一边则有50%的几率获得美味的肉食——它们会选择冒险吗？
类似的风险决策实验在人类中并不鲜见——大多数时候我们会选择稳妥的收益。现在，狼类科学中心（Wolf Science Center，WSC）的支持让萨拉和同事得以将这一问题摆在狼和狗的面前。他们发现，狼在觅食的选择上更倾向于高风险高回报的选项，而狗则更倾向于稳妥而低回报的选择。相关文章[1]发表在《心理学前沿》（Frontiers in Psychology）杂志上。
决策中的狗和面前的测试装置。图片来源：参考文献[1]
萨拉研究中的狼和狗对人类都并不陌生。“狼类科学中心的狼都属于森林狼，它们在欧洲和美洲的各个保护区里出生，很小的时候就送到中心饲育。狗则是混种狗，它们的饲养方式和狼一样。在长到成年之后，狼和狗和它们各自的同族一起生活，但是依然保持着人类的日常互动。”萨拉对果壳网科学人介绍道。
萨拉和同事为它们设计了一项互动实验：研究者在一个碗里盛装食物干颗粒，即一种较差的食物；而在另一个碗里出现的食物可能是切成等大小的香肠、肉排或鸡肉，但也可能只是块石头而已。狼和狗可以向研究者示意它们希望选择哪一边。
尽管这个问题的答案让人期待，但在得到这个“简单”的答案之前，萨拉和同事还不得不对先对中心的狼和狗进行一系列复杂的训练，教会它们与实验装置进行互动，确定食物偏好，并引入风险概念。在训练中，狼的表现令萨拉啧啧称奇。“狼完成任务时创造力十足……比如要求是用鼻子碰一下目标，狼可能就会用爪子拍、舌舔或是撕咬、试图把标识从桌上撕下来，等等。”萨拉回忆说，“在面对新任务时，它们也很爱探究，我们必须得给它们足够的时间研究一下新装置，之后才能跟它们做正经测试！”相比之下，在训练中，狗狗们看起来更难了解自己的选择会带来怎样的结果，因此训练表现稍逊与狼。“但目前我们还没法说这是激励因素方面的问题，还是它们确实在学习预测结果方面上有些困难。”
经历了一系列的训练后，最终的风险选择测试终于得以进行：
实验流程。首先，毯子揭开（1），实验开始。实验者向一侧放置干食（2），并用碗盖住（3），再用一个暗箱挡住另一侧，放入石头和肉食，两者机率约为各50%（4）。暗箱撤走，轮到动物选择（5），在动物触碰一侧的木头标识后（6），实验者收回传递食物的木头（7），并依照动物的选择在传递木头上放置相应的碗里的东西（8），再向前递送给动物（9）。实验结束，盖上毯子（10）。图片来源：参考文献[1]
在这项测试中，狼展现出了惊人的风险偏好，它们平均在84%的情况下都会选择赌一下能不能吃到肉，极少去吃干食；而狗平均只有63%的几率选择这种冒险的选项，其他时间都选择了干食。
“狼的觅食生态就是高风险、高回报，它们的捕食目标对它们而言常常是危险的。与此相反，全世界80%的狗都是流浪狗，它们会以人类扔掉的垃圾或者施舍的食物为食——这样的食物源其实是相对稳定的。”萨拉表示，“对于其他的物种来说，食物来源的稳定也往往与更保守的进食策略相关联。在这项实验中，我们看到狗的确是比狼更规避风险的动物。”
当前大部分比较狼和狗差异的研究都集中在人类的驯化活动这个关键点上，它们更关注狗如何与人类互动。但驯化过程所改变的远不止狗与人的沟通方式，它对动物觅食生态的改变也非常深远。萨拉指出：“狗甚至表现出了一些遗传变化，能让它们更好地消化富淀粉的食物。在觅食生态上诸如此类的变化，可能也在很多层次上影响了狗的社会认知。这个领域就是我们感兴趣的，并且打算继续深入研究的方向。”
（编辑：Calo）
参考文献：
- Marshall-Pescini, Sarah, et al. "Exploring Differences in Dogs’and Wolves’Preference for Risk in a Foraging Task."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7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