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蛋糕分房间分奖金……每个人生活中都要经常面对分配的问题，这时就难免要考虑谁多谁少、是否公平。公平意识似乎是人类的“原厂标配”——研究告诉我们，10到12个月大的小宝宝就能够精明地注意到分配是否公平的问题了^[1]。要知道，这么大的娃娃一般连“爸爸”“妈妈”都喊不清楚的。

分东西不公平？小朋友在盯着你哦。图片来源：123rf.com.cn正版图片库

关于公平，成年人持有两种看似互相矛盾的观念：一方面，人们很向往公平；另一方面，“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观念也深入人心。有趣的是，研究发现，没怎么在人情世故里摸爬滚打过的小宝宝们，同样拥有这两种公平观，而他们对二者的权衡策略也让人意想不到。

小宝宝天生爱公平

有研究者让12—18个月的小朋友观看给小动物分球的动画片，结果发现，相比让小兔子或小猫得到全部两个球（不公平分配）的短片，小朋友们更愿意观看小兔子和小猫各得一个球（公平分配）的短片^[2]。

不仅如此，公平对于小宝宝而言，已经上升到了和“思想觉悟”相关的水平^[3]。

研究者让15个月大的小宝宝观看分配零食的场景：一位分配员十分公正地把零食平均分配给了两位小朋友；而另一位分配员似乎有点自己的小心思，给一位小朋友多分配了零食。之后，研究者将两位分配员的照片呈现在了屏幕上，并随机告诉小宝宝屏幕中的人是“好孩子”或“坏孩子”。结果，当小宝宝听说那位不公正的分配员是好孩子时，他们注视屏幕的时间变长了。

考虑到15个月大的小宝宝对不熟悉的事物注视时间更长，研究者认为，这个结果意味着，对不公平行为的赞美违背了这些小宝宝朴素的道德观念，所以才成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此时，宝宝们的内心独白大概是：偏心眼也能被夸，真是岂有此理！

“自己人”要格外优待

矛盾的是，单纯可爱的小宝宝们也会很“世故”地偏向自己人。

曾有研究者带着18个月大的小朋友做了一个游戏，让他们观看两段人物动画，一段动画的主人公说的是小朋友的母语（英语），另一段动画的主人公说的则是外语（法语）。当研究者邀请小朋友把自己手里的玩具娃娃送给一位主人公时，他们更愿意把娃娃送给说英语的人^[4]。

看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句话，不光适用于漂泊在外的成年人，也适用于牙牙学语的小孩子。

原来，孩子们从小就会偏向自己人了。图片来源：123rf.com.cn正版图片库

那问题就来了，成年人尚且会因为“公平”和“人情”的权衡而纠结，小宝宝们又是如何在两种看似水火不容的观念中找平衡的呢？

公平还是人情，可能取决于资源多少

斯坦福大学心理系的边琳博士和同事通过精巧的实验研究了这个问题，结果于今年1月发表在了社会科学领域的顶尖杂志《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PNAS）上^[5]。

他们让48名1岁半的宝宝观看动画短片，画面中，一只长颈鹿和一只猴子同时等着分配员往面前放饼干。分配员可能是另一只长颈鹿，也可能是另一只猴子。

分配员有2块饼干时，可以做以下三种决定：①平分饼干，每人1块；②偏向“自己人”，给同类2块饼干；③偏向“外人”，给对方2块饼干。

结果，小宝宝们“私心”严重，明显对方案②更满意。对此，研究者解释道，在小宝宝眼里，分配员跟自己的同类应该算是一伙的，也是饼干分配对象，当只有2块饼干时，分配员当然应该先考虑自己以及同伴的利益。这种情况下，方案①和方案③均违反了小宝宝们的期待，出于好奇，他们会更长时间地盯着这两种出乎意料的解决方式。

如果分配员手里的饼干数量变成3块，故事又将如何展开呢？在研究者创设的情境中，分配员会对其中2块饼干采取和之前一样的三种分配方案；至于多余的那块饼干，分配员可以离开时“顺手牵羊”，也可以将它留在自己的盘子里。

不管有没有第三块饼干，动画中都有同样的三种分配结局。图片来源：文献[5]

这一次的结果是，无论分配员如何处置多余的第三块饼干，小宝宝们都只喜欢公平分配的方案①。也就是说，多出的第三块饼干彻底改变了小宝宝们的分配理念。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转呢？根据边琳博士的解释，当有3块饼干时，小宝宝们会认为，这些饼干刚刚好可以满足在场所有三只小动物的需要。此时，“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变成了情理之中的大团圆结局，而两种偏心的方案都让他们不满意。

如此看来，只有资源充足时，小宝宝们才会大方起来，考虑外人的利益啊。

其实，小宝宝这种根据资源数量来平衡公平和人情的策略，从演化的角度来看是非常明智的。当资源富余到允许平均分配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地树敌，大伙儿自然乐得做人情，毕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而当资源有限时，对外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6]。危急关头，人们当然会“自私”起来。

只是，公平对个人和社会都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如果“寡”会自然导致“不均”，那又该如何实现真正的公平呢？

这么复杂的问题，也是大人们一直在思考的啊。（编辑：odette）

参考文献

1. Kinzler, K. D., Dupoux, E., & Spelke, E. S. (2012). ‘Native’Objects and Collaborators: Infants' Object Choices and Acts of Giving Reflect Favor for Native Over Foreign Speakers. Journal of Cognition and Development, 13(1), 67-81.
2. Geraci, A., & Surian, L. (2011). The developmental roots of fairness: Infants’ reactions to equal and unequal distributions of resources. Developmental science, 14(5), 1012-1020.
3. DesChamps, T. D., Eason, A. E., & Sommerville, J. A. (2016). Infants associate praise and admonishment with fair and unfair individuals. Infancy, 21(4), 478-504.
4. Kinzler, K. D., Dupoux, E., & Spelke, E. S. (2012). ‘Native’Objects and Collaborators: Infants' Object Choices and Acts of Giving Reflect Favor for Native Over Foreign Speakers. Journal of Cognition and Development, 13(1), 67-81.
5. Bian, L., Sloane, S., & Baillargeon, R. (2018). Infants expect ingroup support to override fairness when resources are limited.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201719445.
6. Baumard, N., André, J. B., & Sperber, D. (2013). A mutualistic approach to morality: The evolution of fairness by partner choice. Behavioral and Brain Sciences, 36(1), 59-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