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h the exception of man, they have no enemies but lions and leopards, which prowl about seeking their young." 除了人类,(北白犀)的天敌只有四周游荡并企图寻找它们幼崽的狮和豹。
—— Herbert Lang[1]
1900年,北白犀这一新物种首次在刚果盆地被发现[1]。当时人们欣喜地认为挽救濒临灭绝的南白犀终于迎来了曙光。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想到:仅仅一个多世纪的光阴,南白犀如愿在南非蓬勃生长;而地球上最后一头雄性北白犀,Sudan,已于2018年3月19日黯然长眠于肯尼亚大地[2]……
肯尼亚Ol Pejeta保护区的饲养员Joseph Wachira在Sudan即将执行安乐死之前悲伤地安抚它。图片来源:cnn.com
白犀(Ceratotherium simum),世界上体型最大的犀牛,也是仅次于象的第二大陆生动物。由于上唇平而宽,呈方形,又被称为方吻犀或宽吻犀[4]。白犀的皮肤呈深岩灰色,因为时常爱在白泥里翻滚,泥干了之后,通身好似穿上了一副白色的硬盔甲,白犀因此得名。
它们喜群居,性情温和,行动迟缓。白犀是唯一的草食性犀牛,几乎全以短草为食。但与大多数食草动物的角长在头顶不同,白犀的角长在鼻子上,两只角一前一后、一长一短,颇为独特。白犀的角也是所有犀牛中最长的,据记载最长的一根犀角长达1.5米[5]。高高耸立的犀角庄重而威严,却也给命运多舛的白犀带来了灭顶之灾……
肯尼亚Ol Pejeta保护区的饲养员James Mwenda向两头雌性北白犀和一头南白犀喂食。图片来源:redio.cz
北白犀的发现 带来新的希望
历史上,白犀仅分布在非洲东部和南部的草原和灌木林。在相距大约3000千米的南北两块区域,分别栖息着两个不同的亚种:南白犀(Ceratotherium simum simum) 与北白犀(Ceratotherium simum cottoni)。南白犀分布于南非、赞比亚、纳米比亚、津巴布韦和博茨瓦纳;北白犀曾分布于乌干达西北部、乍得南部、苏丹西南部、中非共和国东部以及刚果民主共和国西北部[6]。
十九世纪末,曾经繁盛的南白犀由于盗猎猖獗,数量骤减仅存50头左右,人们不禁悲观地断定南白犀的灭绝已回天乏术。然而1900年,人们意外地在中非刚果盆地的Uele地区,发现了白犀的北方种群,即北白犀。这个发现大大振奋了当时包括德国动物学家Herbert Lang在内的许多学者。
虽然北白犀与南白犀分属两个不同的亚种,但对于维系白犀这个在地球上生存了6千万年之久的古老物种,无疑是重燃希望之火[1]。
白犀的地理分布。图片来源:Emslie, R. 2012. Ceratotherium simum. The IUCN Red List of Threatened Species 2012
然而,当1909年Herbert Lang与助手James Chapin到达非洲进行实地考察的时候,他们发现北白犀的数量已经远没有预想的那么多——仅剩2000至3000头左右。
“Just how rapidly their numbers will decrease, depends upon the protection afforded them.”(北白犀数量的减少速度,取决于人类对它们的保护程度),Lang曾经说道[1]。
遗憾的是,显然,告诫并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
厄运的开始 白犀灭绝的梦魇
上世纪初叶,一些亚洲国家除了将犀牛角还加工成装饰品,如佩刀,还一度迷信犀牛角可以解毒驱邪、治疗癌症,因此犀牛角贸易的巨大利润使得大批不法分子利欲熏心,一时间盗猎猖獗。
直至上世纪末的1997年,野生北白犀的数量已经惊人地从60年代的超过2000头骤减至25头,并且全部生活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Garamba国家公园。然而,北白犀的厄运仅仅只是开始……
一瓶价格不菲的犀牛角制品。图片来源:thecasualobserver.co.za
新世纪来临,除了依旧疯狂的盗猎,在苏丹和刚果等国动荡的政局和无尽的战乱中,犀牛角和犀牛肉被用于金钱和武器交易。人类的贪婪与野蛮再次使得北白犀的生存危机雪上加霜。九年过后,地球上仅存4头孤独的野生北白犀相依为命。在之后的2007年、2008年以及2011年,先后数次大规模的野外搜寻也没能如愿找到幸存的野生北白犀[3]。
被盗猎者锯掉犀角并残忍杀害的白犀。图片来源:virgin.com
相比之下,动物园里圈养的北白犀,境遇也并没有好很多。当时仅存的8头年老体衰的纯种北白犀,2头位于美国圣地亚哥野生动物园,另外6头生活在在捷克共和国Dvůr Králové动物园,其中有4头于2009年重返非洲,栖息在肯尼亚Ol Pejeta保护区[7]。
当时人们寄希望于重归故里之后,温暖的阳光和泥土的芬芳,能够唤醒北白犀尘封已久的心。然而由于雄白犀已步入老龄,精子数量少、活性低,人们期待中的南北白犀杂交子代并未如期而至——母犀始终没有怀孕迹象。
同时令人悲伤的是,圣地亚哥野生动物园的2头北白犀由于年事已高,相继辞世;肯尼亚Ol Pejeta保护区的雄性北白犀Suni也由于心脏病发作于2014年不幸离世[3]。
圣地亚哥野生动物园的科学家正在为一头白犀做检查。图片来源:institute.sandiegozoo.org
接下来的噩耗,大家都知道了:2018年3月19日,Sudan,地球上最后一头雄性北白犀,步Suni之后尘黯然离去。如今,北白犀家族仅剩27岁的Najin和17岁的Fatu母女俩,遗憾的是它们均由于健康问题无法自然生育[2-3]。
保护白犀的任务 依然任重而道远
回首过往的一个多世纪,北白犀和南白犀的境遇竟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换:南白犀的数量从最初的岌岌可危逐渐恢复到如今相对安全的20000头左右;而曾经繁盛于中非草原的北白犀,却成了地球上最濒危的哺乳动物之一。那么,是什么因素相对有效地保证了南白犀的繁衍生息呢?
南非栖息着世界上数量最多的南白犀。这些南白犀不仅生活在两大国家公园,还有相当一部分遍布于全国的国家保护区和私人保护地。生态旅游和有限的运动狩猎曾经很大程度地刺激了私人保护地如雨后春笋般的涌现。因此在南非,生活在私人领地的南白犀比非洲其它地方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8]。
既然是私人财产,对于持枪闯入私人领地上的盗猎份子,无论盗猎行为是否正在进行,领主在对其进行警告无效后,可以直接将其制服,领主抗击持枪非法入侵不用承担任何不利的法律责任。如此一来,南非将部分南白犀私有化一定程度上有效地保护了南白犀。
诚然,我们也注意到,近些年来曾经相对好转的局面已有恶化之势:在世界盗猎日益猖獗的大环境下以及高于毒品暴利的驱使下,大批不法分子前仆后继,铤而走险。2007年至2014年八年间,南白犀在南非的盗猎量持续七连增:从2007年的13头指数增长至2014年的1215头[8]。看来,保护白犀的任务依然任重而道远。
数据来源:参考文献[8]
拯救北白犀 我们在行动
虽然Sudan已经离开了,难道这就意味着我们即将永别北白犀了吗?
在过去的数年间,科研人员已经收集了包括Sudan在内的一些雄性北白犀的精子冷冻保存,以期日后与来自雌白犀的卵细胞体外受精,培育出受精卵及胚胎后再植入雌性子宫进行发育,从而使北白犀“复活”[3]。
美国圣地亚哥野生动物园以及德国柏林莱布尼茨动物园和野生动物研究所领导的团队,已开始为这一想法努力。他们表示,这或许能为拯救其它濒危动物,甚至为复活已经灭绝的动物提供指导。
当今生物医学最前沿的干细胞技术也已经应用于拯救北白犀计划。2011年,美国科研人员利用圣地亚哥野生动物园储存的冷冻皮肤细胞通过重新编程,首次获得了诱导多能干细胞(iPSC),同时成功的还有另一种濒危物种灵长类动物鬼狒(Mandrillus leucophaeus)。
图片来源:news.nationalgeographic.com
虽然接下来的工作,比如将iPSC分化成精细胞和卵细胞,以引入基因多样性和增加群体数量,仍有许多不确定因素,困难重重,但毕竟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真的希望憨态可掬的北白犀们能再次回到辽阔的非洲大草原!(编辑:小柒)
参考文献:
- Gordy Slack. 2002. The White Rhinoceros Ceratotherium simum. American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
- Max Bearak, March 20, 2018, Sudan,the world’s last male northern white rhino, has died, putting his species on the brink of extinction. The Washington Post
- John R. Platt. 2018. RIP Sudan, the Last Male Northern White Rhino. All-Creatures.org
- Northern white rhinoceros-Wikipedia
- Southern white rhinoceros-Wikipedia
- Emslie, R. 2012. Ceratotherium simum.The IUCN Red List of Threatened Species 2012
- http://www.olpejetaconservancy.org/wildlife/rhinos/northern-white-rhinos/
- 南白犀保护策略——艰难抉择. http://blog.sina.com.cn/s/blog_c0cb3c0c0102va1q.html
- Ewen Callaway. 2011. Could Stem Cells Rescue an Endangered Species? Na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