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0日，河北省会石家庄发生了一件令人愤怒的事。石家庄市桥西区汇通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居然 “调包”了给孩子打的疫苗！本来要打的是预防五类病原体的疫苗（以下统称“五联疫苗”），接种时竟然变成了只预防其中一类病原体的单苗（以下统称“Hib疫苗”）。家长冯女士细心发现了疫苗盒子不对，进而强烈要求查证接种记录，这个恶劣事件这才被曝光。

举报家长朋友圈截图，以及事发视频截图

五联疫苗变单苗，会造成什么后果？无辜卷入事件的孩子与家长，又该如何补救呢？

两种疫苗都好，但五联疫苗更好

其实，涉事的两种疫苗都能预防疾病，都是好药品。相对来说，五联疫苗更好一些，因为预防疾病种类多，打4针就能达到用另外三种疫苗打12针的效果，明显减少了需要去医院的次数，降低了不良反应和医院内交叉感染的风险。

当然，更好的五联疫苗也更贵些。五联疫苗每针600多元，Hib疫苗每针100多元。

五联疫苗在国内商品名叫做潘太欣®，在国内有几种规格不同的包装。图片来源：疫苗与科学

两种疫苗的详细信息如下——

五联疫苗适用于2月龄以上的婴幼儿，推荐接种程序为2、3、4月龄或3、4、5月龄接种三针，18月龄加强一针，有效抗原成分和用处分别是：

A.    白喉类毒素：≥30IU，用于预防白喉杆菌导致的呼吸道传染病；

B.    破伤风类毒素：≥40IU，用于预防破伤风梭菌导致的感染；

C.    百日咳杆菌抗原：含25微克百日咳类毒素和25微克丝状血凝素，用于预防百日咳杆菌导致的呼吸道传染病；

D.    灭活脊髓灰质炎病毒：含Ⅰ型40DU、Ⅱ型8DU、Ⅲ型32DU，用于预防脊髓灰质炎（也就是“小儿麻痹症”）；

E.    b型流感嗜血杆菌（Hib）荚膜多糖：10微克，用于Hib感染导致的脑膜炎、肺炎、会厌炎等相关疾病。

这次事件里，用来冒充五联疫苗的Hib疫苗是同一家企业生产，商品名叫做安尔宝®。

Hib疫苗和五联疫苗外包装文字和配色不同，内部包装相似。图片来源：疫苗与科学、疫苗圈

Hib疫苗同样适用于2月龄以上的婴幼儿，推荐程序为2、3、4月龄和18月龄各一针。

其用处只有五联疫苗中的最后一项，也就是预防Hib感染，降低Hib导致的脑膜炎、肺炎、会厌炎等疾病风险。

综上，这两种疫苗都有抵御疾病的作用，因此都推荐适龄儿童接种，只不过五联疫苗更贵，保护的疾病种类更多，也包含了Hib疫苗的成分。

Hib疫苗要便宜得多，只能降低Hib相关疾病风险。如果接种过五联疫苗，就不需要再接种Hib疫苗了。

通俗点说，五联疫苗就像豪华梦幻三明治von Essen latinum Club Sandwich，由伊比利雅火腿、布列斯鸡肉、白地菇、鹌鹑蛋，以及意大利西红杮做成。Hib疫苗就像一片面包——也是三明治里的一个组分，但显然比不上三明治营养丰富。

这样形容就比较容易理解了，作者制图

疫苗被调包，孩子会怎样？

很多家长都非常担心，给孩子接种了错误的疫苗，会不会影响孩子健康？

据当地疾控调查，被用来调包的疫苗是来源正规的Hib疫苗。 

桥西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发布的情况说明

只要生产不出问题、来源正规、疫苗冷链合格，那么疫苗就是安全有效的。

这次事件并不涉及无效假疫苗、不合格疫苗以及过期疫苗的情况。单就“注射Hib疫苗”这件事而言，不会对儿童身体造成伤害。

再多提一句Hib疫苗，这种疫苗属于自费的二类疫苗。然而，有文献显示，我国儿童Hib相关疾病负担非常大，幼儿患病的风险很高。所以假如是已经接种过百白破和脊灰免费疫苗的孩子，不妨考虑再自费接种这种疫苗。

但将五联疫苗调包成Hib疫苗，对孩子依然有负面影响。

疫苗接种的意义，就在于早接种早保护。由于五联疫苗被调换成了Hib单苗，因此即便接种了疫苗，孩子依然可能感染百日咳、白喉、破伤风和脊髓灰质炎。孩子长期都暴露于风险当中，一旦生病，就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我国已经多年未出现过白喉和脊髓灰质炎的新发病例，但新生儿破伤风纳入到法定传染病，百日咳的发病近几年也在升高。

2014-2018年中国大陆地区百日咳发病及死亡情况

全球大约20%的百日咳病例发生在1岁以下，60%发生在1-4岁之间。我国的百日咳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如果不及时接种疫苗，婴幼儿罹患百日咳的风险非常高。

在这次疫苗调包案中，孩子万一生了病，家长又误以为“已经打过相应疫苗”，医生就有可能难以及时确诊，造成病情延误等不良影响。

用Hib疫苗冒充五联疫苗，不会直接伤害儿童身体健康，但是会间接导致接种疫苗的儿童罹患百日咳、白喉、破伤风和脊髓灰质炎的风险大幅度增加。据新闻报道，有一位被调包疫苗的孩子，在2018年8月31日就因为百日咳发病住院半个月。

怎么补救孩子的健康？

一句话——尽快按照国家补种程序补齐百日咳、白喉、破伤风以及脊灰的相应剂次。

补种方案如图所示：

红色字体Hib表示本该接种五联疫苗但被调包为Hib疫苗，其后的黑色是建议补种。作者制图。

目前最大的难题就是，由于该接种单位造假可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接种的疫苗程序混乱，无法准确判断既往疫苗接种情况，因此如果有必要的话，应该考虑重新接种全程百白破疫苗和脊灰疫苗（由于既往Hib疫苗程序完整，因此不再考虑接种）。

其他家长又有没有办法防范类似的恶劣事件呢？

有的。首先，就是注意接种疫苗的流程。如果流程不对，就要警惕了。

涉事接种单位所在的卫生院被网友曝光是一家私人承包的医院，管理混乱，疫苗接种费用都是由科室疫苗接种护士直接收取，并且从未开具过任何票据。除此之外，许多网友都表示，所在地的接种单位从未给孩子提供过发票，甚至从来没有在孩子打疫苗时看到过疫苗的包装盒，也不知道孩子接种的是什么疫苗。

实际上，正规预防接种单位的流程应该如下图所示——

简版疫苗接种流程

每一个步骤，都对应着相关人员的职责——

• 接种单位应该由预约人员进行预约，核对本次需要接种的儿童信息和疫苗种类；
• 接种护士应当进行“三查七对”，核对疫苗受种者和疫苗信息后方能接种；所谓三查，就是检查受种者健康状况和接种禁忌证，查对预防接种卡（簿）与儿童预防接种证，检查疫苗、注射器外观与批号、效期。所谓七对，就是核对受种对象姓名、年龄、疫苗品名、规格、剂量、接种部位、接种途径。
• 门诊结束后计免（冷链）负责人随预约人员核对接种疫苗数量和系统、单据（知情同意书）匹配；
• 医院财务人员每月进行盘库，核对账单是否与疫苗数量匹配。

 

这次的涉事单位，哪怕有一个环节真正按照规定进行，都不会出现这种事！

除了注意流程，在接种疫苗时还可以——

①预先了解本次需要接种的疫苗；了解一些疫苗基础知识。

②在缴费后索要正规票据；

③疫苗接种前后查看疫苗包装盒（包装盒都有中文）；

④索要疫苗包装盒和说明书。根据《医疗废物分类目录》，包装盒和说明书不属于医疗废物，可以要求带走。

以上几种办法，可以阻止一些无心之失。但要杜绝故意调包，还是要靠严肃处理此次事件。

2月1日，石家庄桥西政府发布的事件通报

据通报，接种单位涉事人员已经被立案侦查，并且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很明显已经涉嫌刑事犯罪。据《药品管理法》第四十八条，“以他种药品冒充此种药品的”，属于销售假药。疫苗是孩子健康的守护者，调包疫苗，就是在直接伤害孩子的健康。希望这次的惩罚，重到让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再不敢伸手。（编辑：游识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