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的亡灵节（Día de Muertos）刚刚过去。除了墨西哥，头骨在世界各地哪个地方都不会如此紧密地融入当地文化中。在欧洲，死亡及死亡的符号非常常见，但欧洲人绝不可能像墨西哥人那样面对不可避免的死亡时还带着舒适的亲昵。墨西哥人乐天地接受了死亡和死亡的各种符号，尤其是“卡拉维拉（calavera，西班牙语中的头骨）”。

图片：inspiringartists.deviantart.com

墨西哥人的这种爱好也不是近代才有的。尽管墨西哥在近代引入了很多欧洲的死亡符号（例如黑死舞、塔罗牌等），尽管墨西哥人的死亡庆典拥有西班牙语名字，但，早在欧洲人抵达墨西哥的1000年前，头骨等死亡的象征符号就已经在墨西哥艺术当中出现了。那些活泼的骨骼形象已经融入所有深受墨西哥文化影响的部落成员的心中。

在墨西哥民间文化当中，这具美丽的枯骨叫卡塔琳娜，生前她是一位生活在上流社会女人。卡塔琳娜是亡灵节庆典当中最受欢迎的人物。图片：Tomas Castelazo / wikipedia

世界上有两件最漂亮的“古代”头骨工艺品，人们一度认为它们都是古墨西哥人做的。这两件馆藏于大英博物馆的工艺品都美丽非凡，但其中只有一件，是由天才的阿兹特克艺术家做出来的。

猜猜哪颗是真货，马上公布答案。图片：Simon Burchell、Vassil / wikipedia

左边这一件是真货。它异常复杂：

主体是一颗真正的人头骨，内衬鹿皮；上下颌由鹿皮制成的袋子连在一起，能够自由开合；它的表面覆盖着交替出现的双色马赛克粗横条，一部分的横条由闪亮的蓝色绿松石拼成，另一部分镶嵌着泛着黑光的黑色煤玉，这样的横条一共有5道；它的眼睛是黄铁矿雕琢成的光滑球体，嵌在闪亮的白色海螺壳圆环上。

这颗藏于大英博物馆的马赛克头骨据信是特斯卡特利波卡神的代表，这位神祇[qí]又被称作“烟雾之镜”，是阿兹特克神话当中的四位创造者之一，位列最重要的神明之列。它制作于公元15～16世纪。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够衬托拥有它的高贵身份——阿兹特克文档显示，祭司们会把这样的装饰性的头骨用鹿皮绳系在衣服上——那就再看看它的鼻子吧，上面镶嵌着红色的海菊蛤壳制成的装饰物。

这些贝壳、海螺还有煤玉都不产于阿兹特克人的国土，它们来自于千里之外。

另外一个头骨艺术品更是美得惊人。借助好莱坞和印第安纳琼斯系列电影（又名《夺宝奇兵》）之手，它获得了无数人的尊崇和质疑。

这颗实物大小的透明头骨由整块水晶雕琢而成。将其握在手中从不同的角度观看，你会感到无比的惊奇：它的内部有天然水晶不可避免的小裂缝，但依旧光彩熠熠；它那玻璃一般的表面，打磨得如此丝滑；它那强健的下巴，雕琢得是如此准确；它的眼窝和牙齿展现出的不同雕琢技术是如此高超——将这些细节叠加起来，这件艺术品真是美得难以置信。

这一颗也收藏于大英博物馆。人们常认为这并不古老的水晶头骨有神秘力量。

1897年，大英博物馆从知名的蒂芙尼公司手中买下了这颗水晶头骨，并假定它是真正的阿兹特克艺术品，认为它和墨西哥城的阿兹特克神庙中的玄武岩、石灰岩头骨一样，是祭祀用品——这要是真的，这颗水晶头骨肯定是高等祭祀用的。

但他们失望了。现代的检验显示，这颗头骨所用的水晶来自巴西，那地方离阿兹特克人的贸易路线太远了，而且遗留在头骨上的痕迹显示，制作者用上了砂轮和硬磨料——阿兹特克的艺术家们可没有这么高档而先进的工具。这颗头骨是个聪明的假货，显然不是在阿兹特克时代的古董，甚至它可能都并非产自墨西哥。

为什么墨西哥人对人类离开世界的过程如此感兴趣，如此着迷？这个问题，可能永远不会有让人满意的答案。不管怎样，死亡崇拜留下了一个让人喜欢的遗产，那就是墨西哥人在每年十月之后开始庆祝、在天主教圣徒纪念日、万灵节（11月1～2日）时达到高潮的亡灵节。

亡灵节的庆祝已不止于墨西哥城。这是美国新墨西哥州中部的庆典。图片：Larry1732 / flickr

2017年9月19日，墨西哥中部发生7.1级地震，夺去了墨西哥城228条生命。“死即重生”，在亡灵节上，墨西哥人聚会、跳舞、宴请亲朋、焚香祭祀。他们用任何可能的方式来缅怀那些逝去的灵魂。他们疯狂，他们享受其中。

墨西哥市场上的亡灵节糖头骨。图片：Thirty two / wikipedia

当你身处于万灵节时的墨西哥，你要跳舞，要喝下一两杯龙舌兰酒或是Dos Equis牌啤酒，要使劲咬碎、吃下一颗甜蜜的糖头骨。之后，你就会纵情于那人生不可避免之事当中，望见未来无穷无尽的欢乐，感谢时间的流逝。就像一些书里所写的，墨西哥人会说没有什么会比手上的一颗彩虹色糖头骨更好。“万岁！”他们喊道，“万岁，玛雅！万岁，阿兹特克！万岁，那远古的众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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