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合拍的3D动画电影《昆虫总动员2》，展现了一个主创心目中的幻想虫虫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昆虫们和蜘蛛们都可以互相交谈，不受距离与种族（物种）的限制。法属小岛瓜德罗普（Guadeloupe）的蚂蚁，可以用触角拨打“越洋电话”，向几千公里外法国本土的蚂蚁求救。

这种缥缈而大胆的幻想，让人想起另一部法国人创作的作品——韦尔贝尔（Bernard Werber）的系列科幻小说《蚂蚁联邦》。在小说中，一名智者威尔逊发明了蚂蚁语言翻译机，使人类和蚂蚁的世界第一次可以相互沟通。

这个故事其实有现实原型，确实有一个名叫“威尔逊”的人，为我们充当蚂蚁的“翻译”——美国动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Edward O. Wilson），是第一个破解蚂蚁交流“密码”的人。

威尔逊老爷子。图片：Jim Harrison

蚂蚁发现食物之后，会分泌一种液体涂在地上，吸引其他蚂蚁前来运粮。威尔逊把蚂蚁体内提取的各种物质抹在地上，观察蚂蚁的反应，终于发现这种召唤同伴的液体，来自一个名叫杜佛氏腺（Dufour's gland）的器官。由此开始，威尔逊研究了蚂蚁传递信息的多种化学物质，让我们得以了解微观世界里的交流方式。

不过必须要说明的是，蚂蚁小小的脑，并不足以产生真正的语言和交谈。它们更像是编制好的电脑程序，特定的化学物质就如同给程序输入的指令，能够引发特定的行为，比如杜佛氏腺的分泌物，会让蚂蚁急急忙忙地跑去运粮。

蚂蚁的本能，有时也会像编写好的程序一样僵死。威尔逊曾把死蚂蚁体内的一种物质——油酸——涂到活蚂蚁身上，这种物质会唤起蚂蚁“清理同伴尸体”的行为。于是，那些沾了油酸的蚂蚁被同伴叼起来，扔出“家门”，直到它们把身上的油酸擦掉，才被允许回家。

蚂蚁：“你说我在清理同类？不，我在debug。”图片：Alex Wild

当然，蚂蚁借以交流的化学物质，不可能像电影里那样，跨越大洋和大陆的阻隔。不过，蚂蚁确实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和全球的蚂蚁取得联系。

一般来说，蚂蚁是很排外的，不同窝的蚂蚁常视彼此为仇敌。

但阿根廷蚁（Linepithema humile）不一样。它们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来自不同蚁巢的蚂蚁可以和平相处，一起工作。一个个蚁巢因此联系起来，组成巨大的“蚁国”——《蚂蚁联邦》的书名，就是从这种现象得到的灵感。

这群阿根廷蚁收获了一只虻。图片：Álvaro Rodríguez Alberich / flickr

因为这种惊人的团结能力，阿根廷蚁竞争力极强，像电影里的昆虫们一样，它们乘坐人类的交通工具，从老家南美来到世界各地。奇怪的是，在蚂蚁的老家，阿根廷蚁和其他蚂蚁差不多，不同蚁巢的蚂蚁相互仇视，只有在“异乡”，它们才会发挥团结精神，建立“蚁国”。

2009年，加州大学的维尔根博格（Ellen van Wilgenburg）等人进行了一项研究，他们收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阿根廷蚁，把它们集合到一起。通过蚂蚁之间的敌我关系，来判断它们是出自哪一个“蚁国”。

研究者发现，来自美国、日本、新西兰、澳大利亚和多个欧洲国家的阿根廷蚁，都可以和平相处，如同出自一家。这是一个超级国度，世界上最大的动物群体。此外，还有一些较小的蚁国，散布在世界各地。

由于极强的竞争力与广泛的分布，阿根廷蚁被列为“世界百大外来入侵物种”之一。图片：Thmazing / wikimedia

为什么阿根廷蚁能够建立巨大的国度？这迄今还是个谜。科学家对此提出了多种假说。例如有人认为，阿根廷蚁会搭着人类的便车，反复地入侵同一个地方，不同地区之间频繁地发生基因交流。所以不同地方的阿根廷蚁都是亲戚，彼此视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