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利·波特》中，桃金娘是住在霍格沃茨城堡的盥洗室里的一位幽灵，她总是哭哭啼啼的，大家都叫她“哭泣的桃金娘”。不过，我们今天要说的桃金娘，它不仅不会哭泣，还香气四溢。

霍格沃茨城堡盥洗室里的幽灵。图片：电影《哈利波特》

植物上的桃金娘是一种小灌木，一般长得不高。它有着成对生长的叶子，每片叶子基部有三条显眼的叶脉，叶子背面长着灰色的绒毛。

透过光线，可以清楚看到桃金娘叶片三条明显的叶脉。图片：含笑

桃金娘隶属于桃金娘科，说来也算是个“科长”，但这个科长仅限于中文语境，因为桃金娘科的拉丁学名Myrtaceae并不来自于桃金娘属Rhodomyrtus，而是来自于国内不怎么常见的香桃木属Myrtus。“哭泣的桃金娘”英文原名是Myrtle，也是这个香桃木，不过这么翻译好像不太好听，还是叫桃金娘吧。

Myrtle Warren，《哈利波特》系列中“哭泣的桃金娘”。图片：电影《哈利波特》

Myrtus communis，现实世界中不哭泣的香桃木。图片：Forest & Kim Starr / wikimedia commons

桃金娘科家族人丁兴旺，有超过3000个物种，主要分布于热带地区，以南半球为主（尤其是澳洲）。而我国原产的就要少一些了，属、种都不到十分之一，常见的多为国外引进物种，但桃金娘科植物还是在生活中刷满着存在感，南方的同学对此会更加感同身受。

速生的尾叶桉被诟病使周围寸草不生，但其实只是人工林经营不善的结果。图片：含笑

比如以尾叶桉Eucalyptus urophylla及其品种为代表的漫山遍野的人工速生林，虽然长期为人诟病但却是重要的木材来源；比如绿化栽培的各种红千层Callistemon spp.、白千层Melaleuca spp.、红果仔Eugenia uniflora，或为行道树，或为绿篱，用红花和绿叶装扮着南方的城市；又比如水果店里的洋蒲桃（即莲雾Syzygium samarangense）和番石榴（即芭乐Psidium guajava），各自有其独特的风味；而我们今天的主角，桃金娘本尊，则常常出现在山林之中，可能是很多孩子旧时的记忆。

红千层属的垂枝红千层，像红色的试管刷。图片：含笑

白千层更像试管刷。图片：含笑

和同科的亲戚一样，桃金娘也是个天性怕冷的孩子，因此最北也只能在浙江温州找到它们。在广东、广西和福建的山上，尤其是土壤偏酸、乔木稀疏的次生林里，很容易发现桃金娘的身影。

乔木稀疏的山上，很容易就能发现桃金娘的身影。图片：ntm-bio / inaturalist

开花的时候，就更加灿烂啦。图片：nkc / inaturalist

桃金娘的果子能吃，而且很好吃，这样的野果子是最招人喜爱的，因此在不同地方，人们给桃金娘起了很多亲切的名字：稔子、山稔、多尼、马奶子等等。那么被选入植物志的正名“桃金娘”，又是怎么来的呢？乾隆年间的《本草纲目拾遗》，引用了清初《广东新语》中的一段描述：

大意就是说，有一种野花用“娘”字命名的，花有点像桃花但颜色要红一些，花丝上黄色的花药像金色的粟米，所以叫桃金娘。可是为什么要把野花叫“娘”，当年的作者也没说。

长得像桃花，但不是桃花。图片：Bùi Thụy Đào Nguyên / wikimedia commons

此外还有一种说法是，战乱年代百姓避难躲到山林，吃这种植物的果子充饥，就把这种植物叫“逃军粮”，后来谐音传成了“桃金娘”。不过我个人认为这个说法大概还是虚构的成分居多。

每年四五月份，桃金娘就进入花期了。就如古人所看到的，桃金娘的花与桃花有几份神似，鲜艳的紫红色花瓣搭配金黄的花药，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中十分引人注目。所以就算抛开果子不谈，桃金娘凭借花朵的颜值，也能在烂漫春花中占有一席之地。

桃金娘科的花。图片：含笑

花开过后，桃金娘的花瓣一片片掉落，而花萼则保留了下来，它们将陪伴果实慢慢发育，直到八九月份变成紫黑色而完全成熟。

桃金娘未成熟的果实。图片：含笑

在我的家乡潮汕地区，有许多谚语述说着桃金娘的这些特征，用潮汕话读起来都是押韵的，我印象深刻的有一句谜语“一只猪仔五只耳，不怕神鬼只怕放牛弟”，描述的就是桃金娘胖嘟嘟的果子和它的宿萼；还有一句“七月七，多尼乌，龙眼（biē）”，前者后者的“多尼”当然就是桃金娘，而“”则是开裂的意思，说的是七夕时节，各种果子开始成熟了，桃金娘变成黑色，龙眼在树上开裂。

成熟的桃金娘果实。图片：Earth100 / wikimedia commons

不过据我近些年的观察，农历七月时的桃金娘和龙眼，其实还没熟透到这种程度，大概是过去的物候和今天略有差别吧。

桃金娘的果汁不多，但它具有独特而浓烈的香气。宋代大文学家苏东坡就曾经这么描写桃金娘的果实：“结子如马乳，烂紫可食，殊甘美，中有细核，并嚼之，瑟瑟有声。”可见爱香之心也是人皆有之，桃金娘的香甜自古以来都非常有感染力。桃金娘的香不太好具体描述，大约有点像苹果混合着番石榴，透过果皮都能够散发出来。话说回来，番石榴也是它们桃金娘家的，其实桃金娘科的植物普遍具有香味，从叶子到果实都是如此。

桃金娘紫红色的果肉。图片：Mokkie / wikimedia commons

成熟的桃金娘是摇摇欲坠的，只需手指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剥开深紫色的果皮，里面是紫红色的果肉，果肉的口感有一些许粗糙，伴随着果香而甘甜。果实中间有一根轴，这是它的胎座，众多扁平的种子就附着在轴上。苏轼说他喜欢把种子嚼一嚼，不过我通常是不嚼的，在山野中觅食大自然的馈赠，就应当把野果的种子还给山野，这样才能让这些可爱的植物繁衍下去。

来一把熟透的桃金娘，就像捧着香甜的初秋。图片：含笑

名叫桃，不是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