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胜的莫西干发型，居然是在炫耀“我太臭了！”？

戴胜（Upupa epops），中国分布最广泛的鸟之一，可收可放的莫西干发型和醒目的黑白相间翅膀是它的特征。因为花哨的装扮，戴胜成为了网红，但它为什么要如此花哨呢？

戴胜漂亮的发型 | Antony Grossy / Flickr

说起漂亮的羽毛，我们的第一反应可能是“用来求偶”，但有些鸟类雌雄都一样漂亮。于是，人们又猜测到另一种造就鲜艳颜色和奇特外观的机制——也许醒目的外观是警戒，用来告诫捕食者“我不好吃”。

警戒色在有毒的昆虫里十分常见，但在鸟类里就很少有人研究了。研究戴胜的鸟类学家雷斯-罗德里格斯（Magdalena Ruiz-Rodíguez）与其同事设计了一个实验，测试捕食者是否对漂亮的鸟心存戒备。

他们选了四种色彩鲜艳的鸟来进行实验：蓝胸佛法僧（Coracias garrulus）、欧洲蜂虎（Merops apiaster）、翠鸟（Alcedo atthis），还有戴胜。佛法僧和蜂虎经常取食有毒的昆虫，可能会有毒素在体内囤积，而翠鸟飞得极快，难以捕捉，所以它们对捕食者来说可能是“不好吃”或者“不容易吃到”的。至于戴胜有什么招数，容我先卖个关子，且听下文分解。

蓝胸佛法僧 | Zeynel Cebeci / Wikimedia Commons

欧洲蜂虎 | Pixabay

翠鸟 | Pixabay

雷斯-罗德里格斯等人订做了一批鸟的石膏模型，一半涂成真鸟的鲜艳颜色，一半涂成土褐色，然后安置在西班牙一个以黑鸢（Milvus migrans）极多而出名的国家公园里。

结果，不论是佛法僧、翠鸟还是蜂虎，它们色彩鲜艳的模型都不能吓阻猛禽，反而因其醒目，遭受了更多的攻击；而戴胜的模型，不管是鲜艳的还是灰了吧唧的，都极少受创。两年的时间里，研究者一共记录了111次猛禽的攻击，只有4次是针对戴胜模型的。似乎当捕食者见到戴胜独特的身体轮廓——长长的“莫西干”头冠和长喙，就会退避三舍，甚至不需要看颜色。

所以，戴胜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呢？这就要说到雷斯-罗德里格斯参与过的，关于戴胜的另一个研究了。

戴胜俗称“臭姑姑”，因为繁殖期的雌戴胜和巢会散发恶臭。人们比较了不同性别和不同时期的戴胜的尾臀腺（uropygial gland）——雄戴胜和非繁殖期的雌戴胜，其分泌物是白色的，没有臭味；但繁殖期的雌戴胜和雏鸟分泌物是棕色的，有恶臭，恶臭物质是由腺体内的共生细菌制造的。

可是，戴胜把自己变得臭气熏天，又是为了什么呢？

繁殖期的雌戴胜（a，c）和雄戴胜（b，d）的尾臀腺，c图可以看到挂在上面的臭液 | Martín‐Vivaldi, Manuel, et al. / Journal of Avian Biology (2009)

最简单粗暴的答案，就是像臭鼬一样，这些恶臭被用来抵御捕食者，保护家庭。

在繁殖期，母鸟的尾臀腺会扩大至原来的8倍，分泌物的量更是猛增到30倍。母鸟从开始产蛋到育雏第八天都会产生臭液，甚至浅青色的蛋壳都被染成了棕色，直到育雏末期分泌物才逐渐恢复“正常”。戴胜雏鸟受惊会大量排便，并从尾臀腺挤出一大滴臭液。

另外，戴胜很不讲卫生，粪便和食物残渣都攒在窝里，也为恶臭“添砖加瓦”。这一切似乎说明，育雏期的母鸟和雏鸟同心协力，企图用恶臭把捕食者熏跑。

这也可以解释戴胜的奇特装扮。对于繁殖期的母鸟来说，恶臭味道与醒目的身体特征（比如莫西干发型）共同出现，表明它是不好吃的；公鸟和非繁殖期的母鸟虽然没有臭味，但它们有着相同的外貌，也能够以此吓跑捕食者，获得庇护。

戴胜喂雏鸟 | João Manuel Lemos Lima / Wikimedia Commons

此外，共生细菌会产生抗菌素，所以具有防备病原体的作用。“对抗捕食者”和“对抗病菌”两种功能并不矛盾，甚至可能相辅相成，雏鸟用拉屎对抗捕食者，肯定会危及鸟巢的卫生，而具有抗菌成分的臭液可以充当“消毒剂”。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臭液，小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拉屎。也可能是因为拉屎防御，才进化出了臭液“消毒剂”作为弥补。

总之，戴胜真的是一个很有味道的网红呢。

为什么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