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阻挡老婆扔来的枕头，我手指成了“倒直角”形状

时间要回到一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跟老婆因为琐事争吵起来，她顺手抄起床上的枕头扔向我，我伸出手阻挡。冷静下来以后我惊奇地发现，自己右手无名指竟从中间向后弯折，呈“倒直角”形状。

这可把我吓坏了，我哪儿见过这场面啊！我首先意识到应该是脱臼了，脑子里想的都是电影里看到的场景：胳膊脱臼了，经过手法复位后就恢复如初了。

犹豫了几秒，看着形状恐怖的手指，我还是放弃了自己动手的想法。来不及换下睡衣，披上一件羽绒服我就和老婆出门了。

惊魂一晚

家附近有一家步行5分钟的二级综合医院，我经常带孩子光顾，轻车熟路。进了急诊后，我就跟值班医生喊：“医生，我的手指头断了！快看看怎么办！”

深夜里医院人不是很多，我这一嗓子吸引了四五个医护人员。医生说可能是脱臼，但是不确定有没有其他骨伤，建议转更高级的医院。大名鼎鼎的骨伤医院，离这大概10分钟左右车程。我立刻打车，带着媳妇直奔而去。

没想到一进急诊就见了个“大场面”，那跟死神抢人的场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看得惊心动魄。看了一眼受伤的指头，我摇摇头暗自感叹自己这点伤算个啥。护士引导我进了骨科急诊，媳妇跑去挂号，受伤半小时后我终于坐在了医生面前。

医生询问受伤原因并仔细检查了我的手指，初步判断是脱臼，但还是要拍片确定。拍完片后我立刻返回诊室，医生已经在看片子了。确认无误，只有脱臼没有骨折，我松了一口气。医生准备给我复位，操作之前讲了一些风险——可能复位不成功，也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我信任地看着医生，对他说：“上吧！”

医生一顿输出，最后还调整了一下指端角度，然后拿出神奇的雪糕棍给我做了简单的固定。有个小插曲，在我去拍片确认是否复位成功的时候，医生还小声问我：“不是家暴吧，需不需要我帮你要报警？”

看片子复位得不错，医生让冰敷，并嘱咐第二天买一个指端夹板进行固定，一个月后复查。到家躺在床上我还有些恍惚，试着动了一下受伤的手指，可以动啊，然后我就在很快能恢复的幻想中沉沉睡去。

再起波澜

第二天我换好了固定器，随后进入了漫长的“等待期”，这期间体会到了手受伤的各种不便。首先是开车，只能单手操作；有时候拿什么东西，会习惯性地伸出右手，然后“啊”地一声缩回来；工作要时常用到电脑，打字也变成了“一指禅”；还有个小问题，受伤手指和相邻手指因为固定器的不断摩擦，皮肤都皲裂了，十分难受。

终于熬过了一个月，自我感觉恢复得不错。我心想，多固定一段时间恢复效果会不会更好？于是我咬牙坚持又戴了一周固定器。一周后拆下固定器，我却完全无法握手了。受伤的手指直直的，保持着戴固定器的形状，像一块铁板无法动弹。

我一下慌了神，赶紧跑到医院。医生询问病史并查看片子后告诉我：“脱臼复位得很不错，但是固定器摘得有点晚了，应该四周左右就拆下来，开始恢复训练。”我的自作主张带来了麻烦，遵医嘱真的不是闹着玩的。随后我开始了一个月的恢复训练，早中晚分别做5分钟的握拳姿势。

谁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期间我发现指甲出现了异常：指甲末端有些淤血。以为是长时间戴固定器的缘故，我没有太在意。

又一个月过去了，受伤手指恢复得依然不理想。握拳的时候只能弯曲一半，只要再用力就会疼痛。无奈之下，我挂了三甲专科医院的知名专家号。专家认为目前恢复情况仍然在预期之内，而且手指脱臼的恢复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专家为我制定了新的训练计划，重点是每次握拳感觉到疼痛时再用力一点，目的是重建关节功能且不造成二次损伤。吃下这颗定心丹后，我就回家继续自己的恢复训练。

指甲保卫战

手指的恢复渐入佳境，又一个月后基本上可以半握拳了，这个时候指甲的异常终于引起了我的注意。指甲不怎么长了，根部的淤血会缓慢渗出，持续好几天。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无法自愈后，我不敢再自己拿主意，于是又去了医院。

结合病史和观察，医生给出两个判断：第一种可能是肉芽肿，可以用液氮冷冻后激光切除；第二种可能是某种皮炎，可以用药试试。虽然有一定的预判，但对可能保不住指甲这个结果还是难以接受，我决定先用药观察几天。

回家等了几天，情况越发严重。指甲和皮肉无法贴合，缝隙不停地流出血来。有时候一觉醒来，血没有流出来，指甲下面就会鼓起一个“血包”，一挤就会喷出血来。更糟糕的是，我的指甲完全停止了生长。

指甲根部坑坑洼洼，不停渗血。丨作者供图

眼看情况越来越失控，我拿起手机预约挂号，再次走进医院。这次挂的是手外科专家号。我从手指脱臼开始给专家汇报了一遍病情，医生确诊为肉芽肿，并结合我的病史给了三个可能的原因：一是脱臼之时即出现了手指末端的创伤，一直没做处理因而愈发严重了；二是指端固定器使用不当；三是固定器摘下后，指端在恢复期又受到损伤。

总之，我拿到了治疗方案：手术切除肉芽肿，并根据情况清理甲床，尽可能恢复造甲功能。我对能否保住指甲还是有点忐忑，医生说“有可能恢复吧”，还安慰我：“这是个小手术，即做即走。”

小手术不简单

按照疫情防控的要求，我提前做了核酸、血检、CT。约定之日已到，我一个人来到了医院。手术室外还有很多人在排队，因为是手足科的手术室，在外等待的人都有大大小小的手足损伤。

原定上午9点钟的手术，我一直等到下午2点左右，医生也没吃饭休息，就接着来给我做手术了。护士在手术室外喊我的名字，给了我取药的单子，是麻醉用的注射液和一些术后口服的消炎药。

取药后我重新回到手术室外，护士核对身份信息后，问我家属来了没。我一惊，回答：“我以为是小手术没让家属一起来。”护士听了回到“那好吧”，然后给我换上手术服，并推来一张手术床。我说我可以自己走呀，护士还是示意我躺下。

进了手术室，医生给我全身盖上电视剧里常见的蓝色手术用布，只留手部在外面，然后一遍一遍给我整只手消毒。一顿操作搞得我有点紧张。本以为是很简单的小手术，没想到术前准备一点也不简单。

麻药一打，医生拿着手术刀不断问我是否有感觉，试了几次我都回答有感觉。医生笑了：“哪有什么感觉，已经拉开了。”听医生这么一说，我也不紧张了。医生一边手术一边跟助手交流情况，确认了是肉芽肿，同时感慨指甲实在是太脆弱了。肉芽肿切下来后缝了两针，手术就结束了。过程中没有疼痛，就是感觉到手术刀在甲床上刮了好几下。

术后，医生给我看了一眼切下来准备送病理检测的“小肉球”，并告诉我甲床没有受伤，指甲应该还会生长。护士在嘱咐了换药周期后就让我出了手术室。

指甲终于长出来了

术后包着纱布，依旧很不方便。不过想着终于要痊愈了，我心情放松了不少。按照要求换药，一个月后拆了缝线与纱布，伤口开始慢慢恢复。指甲在历经磨难后终于重新长了出来，慢慢将之前坑坑洼洼的指甲彻底顶掉了。脱臼的指关节也逐渐恢复了灵活，这场保卫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恢复后的右手丨作者供图

医生点评

高扬 | 山东第一医科大学第二附院创伤骨科主任医师

作者：提亚提斯

编辑：原野、黎小球

题图：电影《无处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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