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起药物超标事故引发警觉

2003年6月15日，新泽西索莫斯特医疗中心。院方电脑记录显示，当晚有人调取心脏病治疗药物地高辛（Digoxin），稍后订单取消，但库存显示药品已被取走。第二天，一位癌症病人心脏痉挛，血检显示地高辛含量超高——这令负责医生十分惊讶，病人的病历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地高辛反应不良，为什么还会有人给病人使用地高辛？幸好医生及时为其注入解毒剂，病人才勉强脱险。

十多天后，一位68岁的牧师在该医院去世，尸检结果中也发现了高含量的地高辛。死者是心脏病患，因此使用该药是合理的，但过高的用量夺去了他的生命。院方向监管部门递交报告，并开始在内部展开调查。通过电脑记录，他们发现护士查尔斯•库伦曾在事发时值班，而申请药物的人正是他。虽然库伦取消了订单，但档案中不会抹去名字，而两次记录中涉及的地高辛都无缘无故消失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这所医院出现多起病人体内药物含量超高的情况。监管部门提醒院方，可能其内部有员工投毒，至少有4起案例可佐证。可是医院没能从库伦的档案中找出不利证据，也未对其采取行动，直到10月末，当两起类似的药物超标事件再次发生时，库伦才被开除。

遭遇起诉

尽管库伦丢了工作，但对于他的调查显然不止开除这么简单。索莫斯特郡（Somerset Country）的检察官韦恩•弗里斯特（Wayne Forrest）随即对库伦立案调查。调查结果更加惊人：他发现库伦拥有新泽西和宾夕法尼亚两地的护士执照，而其工作过的医疗机构更是多得惊人，他曾数次因为病患死亡而被开出，但一直没有被指控。2003年12月，库伦被捕，面临谋杀指控。库伦向警方坦白，除了本案的两次事故，他还有其它作案记录。通过律师交涉，官方同意库伦全力配合调查以免除死刑。

2006年，在为期两年的调查结束后，库伦在索莫斯特和宾夕法尼亚的阿灵顿依次受审，分别接受了11个和7个无期徒刑。库伦在审讯中承认，他是故意杀死这些人的；每到怀疑产生，他就会转投到下一所医院，其间丝毫不会遇到阻力。他还指责那些令他逍遥法外的医院：医院领导虽然知道他有威胁，但他们不但没有照看好自己的病人，也并未对他的行为进行深究。

库伦声称，自己杀死病人是为了避免他们受病痛折磨——他经常在特护和烧伤病房服务，这一点乍看上去似乎合理。他指责医院对待病人像畜生一样，而他是在行善，替他们解决“痛苦”。但随着案件进展，警方发现很多受害人并不在此列，他们不但没有忍受病痛，一些人甚至已经康复。

库伦在新泽西州被判处11个无期徒刑。

受挫人生导致偏激

库伦的童年并不幸福：幼时丧父，8个兄弟姐妹中有2个因病去世；在他读高中时，母亲也因车祸丧生。库伦从海军退役后就读卫校，1988年成为医护工作者。库伦有两个女儿，但在1993年，他的妻子以家庭暴力为由向法院申请离婚和监护禁令。收到法院判决后不久，库伦便因骚扰女同事被捕，他主动住进精神病院。

而就在这一年，库伦在医院里杀死了三位老年病人。每当库伦的生活恶化，他就会对医院里的病人下手，杀害病人成为他缓解生活压力和抑郁的手段。在他工作过的圣卢克医院，就有护士集体向官方反映，库伦在重症监护病房的工作量只占20%，可56%的死亡病例都是在他当班时发生的。

库伦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除了1993年骚扰同事后住进精神病院，1997年，他还因情绪抑郁入院治疗。库伦声称自己有过20次自杀经历，但在许多同事眼里，他是一个温和的人，对待病人也很认真，乐意加班——尤其喜欢夜班。

死亡天使

有专家指出，像库伦这样的连环杀手大多数有反社会人格，极端自我，他们所需要的是权力控制，通过寻求像终结他人生命这样的刺激来满足自己。《法医护士》刊文中有数据显示，全美男性医护工作者占到5%-7%，但他们犯下了该行业超过1/3的连环杀人案。

这些医护工作者利用医院的信任，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赋予自己夺取他人生命的权力。1970以来，全球出现了80余位“死亡天使”，一些人在加入这份工作之前就抱有杀人的意图，而另一些是在工作中培养起来的。很多专家推断，医护工作吸引了许多对生死怀有近似病态兴趣的人加入，也让类似的案件层出不穷。

美国大部分地区都不会强制医疗机构上报事故，例如在新泽西和宾夕法尼亚，官方只要求其上报较为严重的案例。医护人员的工作记录受到严格保护，不被公开；而作为雇主的医院由于害怕惹上官司，也不会主动调查医疗事故，或给涉案医护人员不良工作记录。

库伦受审后，美国有37个州通过法律，鼓励雇主对工作人员进行真实评价，并赋予其豁免权。另外还有新的法规强调医疗机构应当公开信息，并给予汇报问题的医院法律保护，此外还要求持有执照的医护人员接受犯罪记录调查和采集指纹。

虽然库伦在认罪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病人”，但其实他只是借助医院来满足自己的病态，与其他连环杀手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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