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5日,因丈夫屡次背叛,协议离婚后的肖艳琴选择在登记结婚纪念日这天上吊自杀。随后,她写下的万言遗书被曝光,成为网络热帖,引发大规模的讨论和关注。可正当无数网友痛骂其前夫和小三,并为自尽的肖艳琴惋惜哀悼时,有消息传出肖艳琴竟然还活着,并于1月2日接受了北京电视台的采访以澄清事实。事件峰回路转,网友纷纷称此堪比“跨年大戏”。(下面是肖艳琴接受北京电视台采访的视频)
然而,在为肖艳琴捡回一条命感到庆幸的同时,我们却不得不认识到,这一啼笑皆非 “跨年大戏”背后有着冷冰冰血淋淋的核心戏码——自杀。从2010年“富士康N连跳”,到2011年的“华科三连跳”,再到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肖艳琴,在正常生活轨道上前进的我们不禁发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人们走上自杀这条不归路?
过不去的挫折?
是命太苦吗?从行为主义者的角度来说,这会是标准回答。该理论认为,人的行为就是对外界刺激的简单反应。用更口语化的话来说,就是那些人在生活中碰到了挫折,或者称为“负性生活事件”,所以产生了不良的情绪和行为反应。比如说,工作单调、环境压抑,或是毕业困难、前途渺茫,或是像肖艳琴遇上了一个劈腿的老公。
这个答案似乎言之有理,却不能完全令人信服。工作单调、环境压抑、事业不顺的人太多了,为什么大多数人都能够坚强地挺过来?至于恋爱失败、另一半变心这样的事更是屡见不鲜。所以,负性生活事件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们的情绪和行为反应,但却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非理性的死胡同
我们对事情采取的行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认识它的方式。而肖艳琴恰恰运用了“非理性思维”。这是认知治疗学派咨询师的标准回答。该理论认为,在外界刺激和行为反应之间还有一个中间变量——也就是人们对外界刺激的认知评估和看法。真正影响人们的不是负性事件本身,而是人们对负性事件的看法。
举个例子来说,一个孩子考砸了,他可能会这样想: “我又考砸了!我真是很笨,我什么都学不好,真不是块读书的料!” 而另一个孩子可能会认为: “嗯,这次考试真是很难呀。我以为我复习好了,但也许我下次要更加努力一些才能考好呀!” 面对同样的负性事件,这两个孩子的认知和思维不一样。他们对待 “考砸了” 这件事的情绪和行为反应自然也很不一样。研究发现,那些将负性事件归因于自身的( “我笨,所以我考不好” )、普遍的( “我什么东西都学不好,所以我考不好” )以及永久的( “我从来都不擅长考试,以前不擅长,现在不擅长,将来也不会擅长” )原因的人,比将负性事件归因于外在的( “那天外面有点吵”)、特定的( “这次考试比较难” )、暂时的( “我努力得还不够” )原因的人要更容易抑郁。
在肖艳琴的万字遗书中,我们不难发现,她也对自己婚姻破裂这件事情做了倾向于自身的、普通的和永久的归因,比如:
(自身的、内在的) “他表现的越卑劣只能说明我自己当年的选择越荒唐,他所犯的任何错误都有我的一半!”
(普通的、全局的) “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已经不可能还有未来了,因为我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去相信和爱别人,我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信心和勇气。假如连自己最亲密的丈夫都不能相信,假如一个人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对自己的父母妻子还有朋友发假誓言,做虚伪的承诺,那么我们还可以相信谁?”
(永久的、总是如此的) “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我的人生、世界被完全的颠覆了,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心整个死了,再没有办法活下去。” ……
当一个人认为自己要为遇到的灾难性事件负责任,并且认为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会扩展到生活的各个方面,并永远持续下去,那么心情变得绝望,甚至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去另一个“美好的新世界”就不是一个令人惊讶的选择。肖艳琴将婚姻问题与自己等同起来,走入了认知的死胡同,她就只能选择自我毁灭这唯一的办法。

呼唤理性
然而,从认知治疗的角度看来,肖艳琴的这些思维是不正确的,并且无益于解决问题。如果她愿意换一种角度来思考—— “我很不幸遇到了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丈夫,他的背叛让我觉得很伤心很失望。我对世界的看法改变了,我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信任。我对未来有点失去信心,但我知道我丈夫不值得信任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不值得信任,至少,我还有关心我的家人和朋友。也许有一天,我还是能够找到那个可以让我真正托付一生的人,虽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她就不会选择自杀,而是仍然抱有希望。

实际上,在我们尝试去理解那些负面生活事件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程度的非理性思维。但好消息是,当我们意识到通过改变思维就可以改变自己的情绪和行为时,我们就不只有结束生命这一种选择了。
有些非理性思维不那么顽固,我们需要做的只是为自己提供一个更好的思维选项;而有些非理性思维则根深蒂固,如果意识到这种思维给自己带来了困扰,那就去寻求自己信任的亲密他人或是专业人士的帮助,将它连根拔起吧!
作者的话:不知道,肖艳琴“死而复生”后,她的思维有没有也跟着“死而复生”。而各位读者,你们每天早上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在面临困难和十之八九的不如意之事时,又是在如何思考?它们有多少非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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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书籍:
Cohen, J., Mannarino, A., & Deblinger, E. (2010). 心理创伤与复原——儿童与青少年心理创伤的认知行为疗法 (耿文秀, Trans.). 上海: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