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的《如何让推理小说写得更科学？》一文中，我们介绍了几位小说作者提出的一些“脑洞大开”的情节设定，以及美国医学博士和畅销书作家道格拉斯·莱尔对这些情节的可行性的回答。有的时候，小说中还会涉及到与性和性犯罪有关的情节，那么问题来了——受到什么样的伤会让男性不育却不会阳痿？在DNA检验技术问世前，法医如何从性侵案的精液物证入手确定嫌犯？在1906年时，人们又应该如何让精液污斑现形？【图文可能引起不适，请谨慎阅读。本文仅从法医学角度，探讨小说情节背后的科学性，请不要模仿。】
哪种创伤会让一名男性不能生育，但不是阳痿？
Q：故事发生在南北战争（the Civil War）后十五年。我希望我笔下的人物受伤无法生儿育女，但仍能作为他妻子的“丈夫”。他在战时有可能受到哪种伤害才会造成这种结果？——提问者：AP
A：睪丸负责制造两大产品：精子和雄性激素。若精子数过少或无精子会导致不育症（sterility），性激素含量过低或无性激素则会导致阳痿。睪丸产出的精子必须经由输精管（连接睪丸和尿道的管道）进入尿道，随后才在射精时排出体外。而性激素并不以这种方式，而是直接注入血流。
若睪丸被弹头、弹片射中或遭直击受伤严重，战地军医可能会把伤患的睪丸切除。精子和雄性激素的源头也就一并被切除了。如果只有一边的睪丸受损，他也许不会有生育问题；要是两边都因伤切除，那么他非但不能生育，还会出现局部阳痿的情况。说不定不会完全不举，所以你这样安排行得通。
睾丸切术示意图。图片来源：surgeryencyclopedia.com
【下图可能引起不适】
睾丸切除术时准备被切除的睾丸。图片来源：menscosmo.com
若两边的输精管同时受损，管道有可能结疤封死，使得精子无法从睪丸输往尿道。不过产生性激素以及注入血流的管道却完全不受影响。于是他无法生育，却没有阳痿障碍——这样的情节安排颇为理想。
DNA检验问世之前，精液物证如何运用在性侵调查上？
Q：我的问题是，在DNA检验广为使用之前，怎么进行身份鉴定？以性侵案来说，如何从精液追查凶手？或者那个时候还没办法做到？——提问者：SV
A：当时会使用ABO血型以及其他几种标记。
好比称作磷酸葡萄糖转化酶（phosphoglucomutase，PGM）的激素群。磷酸葡萄糖转化酶有好几种，数量和类别因人而异。利用血型和这种激素群便能缩小嫌疑人范围。举例来说，若精液血液反应为AB型，就能排除95%到97%的男性，因为AB型血仅见于3%到5%的男性人口。倘若凶手带有3、4种磷酸葡萄糖转化酶标记，而这类标记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有，那么证据便更加确凿。
让我们假定某精液样本经化验显示血液呈AB型，并带有3种磷酸葡萄糖转化酶标记，而每种分别见于1%的人口，同时有一名嫌犯的分析结果完全吻合。那么，犯罪现场的精液是嫌犯之外的任意旁人的概率有多高：
AB型的概率×PGM1的概率×PGM2的概率×PGM3的概率数学算式：
0.03×0.01×0.01×0.01=0.00000003
或写作：
3/100×1/100×1/100×1/100=3/100,000,000
这表示，男性每1亿人中只有3人具有相同分析轮廓。这是非常有力的证据，代表嫌犯就是犯人，在多数陪审团眼中都足以据此判定有罪。DNA的作用基本上相同，不过概率还会更加悬殊——通常做DNA分析时，会得到类似1对500亿的比例。
倘若嫌犯的ABO分型或任一磷酸葡萄糖转化酶标记比对不符，那么精液证物就不是出自他身上，也得以排除嫌疑。要是比对相符，他就会继续被列为凶手之一。所以，ABO血型和磷酸葡萄糖转化酶都可以用来免去疑犯的疑嫌，却不能像DNA检验那样将矛头对准某人。
在1906年会如何让精液污斑现形？
Q：故事背景是在1906年的多伦多。在那个年代是如何鉴定沾上衬裙的精液的？过了多久仍有可能鉴定得出？如果是意图性侵，那么我应该考虑哪些法律问题？——提问者：惠特尼·史密斯（Whitney Smith） 《露西有话说》（LucySpeaks）作者，英国伦敦市
A：首先，会以显微镜观察精子。这个做法是由H.L.贝亚德（H.L. Bayard）于1839年确立，并在1897年经过W.F. 惠特尼（W.F. Whitney）改良。他在当时发现一种染料，今日称为圣诞树染色剂（Christmas Tree Stain）。这种化学物质能固定、显现精液，便于在显微镜下观察。最早的化学检验在1896年问世，当时发现三碘化钾能与精液产生一种反应，不过第一种可靠的精液化验方法是1945年发现的酸性磷酸酶检验法（acid phosphatase test）。
显微镜下经过圣诞树染色剂染色的镜子（粉红色的）。图片来源：stlouisco.com
这表示你笔下的探员有好几种选择：如果精斑还很新鲜，比如在12到24个小时之内，或许能以显微镜检视检体，看到完整无损甚至还能活动的精子；若已经相隔数日，则可以利用圣诞树染色剂，看到死亡的精子或精子头部和精液残迹；要是知道三碘化钾检验法的话，这也能派上用场。
其中任何一种，都能用来判定衬裙上确实染有精液。接下来就交由法官和陪审团判定，为何嫌犯的精液会在那名年轻女子的衣服上，他是清白的或真有性侵事实。性侵是个法律名词，不是医学用语。这类检验只能证明染有精液，不能说明如何或为何出现在那里。
——以上文章摘自《法医，警察与罪案现场：稀奇古怪的216个问题》
作者: [美] 道格拉斯·莱尔
出版社: 民主与建设出版社
出版年: 2014-12-1
（编辑：球藻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