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和家长常常哄孩子说：“你要是淘气不听话，圣诞老人就不来了。”就连著名的圣诞歌Santa Claus is Coming to Town里都这么唱：“你最好小心，你最好别哭，你别撅你小嘴，圣诞老人要来了……你睡觉他知道，你醒着他也看着，他知道你到底乖不乖……”
——他真知道吗？
先不管圣诞老人是否存在、红鼻子鲁道夫拉的雪橇能跑多快、他买礼物的钱从哪里来（咦，难道圣诞老人要收税？），我们假定圣诞老人是客观真实存在的。既然存在，那么就可以用科学精神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了。还真有人做了这个研究，结果发表在今年的《英国医学杂志》（BMJ）圣诞特刊上。
这份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特刊，论文格式规规整整，方法、数据、分析一丝不苟，但是题目一向脑洞清奇，去年研究了普京走路的姿势、医院里胡须和女性的比例、脑子里的节日气氛如何阻止丧尸入侵……今年这个分析圣诞老人出现的真实原因的论文，得出的结论略微心酸：淘不淘气确实不重要，穷和富才是问题关键。
7岁的Fred向圣诞老人报告说自己这一年表现很好，想要个乐高。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对圣诞老人不重要，会不会很伤心？图片来源：文献[1]
穷孩子见圣诞老人的机会都少
在英国，经常会有圣诞老人去医院探望生病的孩子，并带去礼物（当然，也有不少其他善良的角色，比如精灵啊，小丑啊，冰雪女王Elsa啊，足球运动员啊之类），因为他们是最需要圣诞老人关怀的可怜孩儿。研究者给英格兰、苏格兰、北爱尔兰和威尔士登记在册的儿童医院打了电话，问2015年圣诞期间在医院值班的工作人员，是否看到圣诞老人在医院出没。一共186个医院的工作人员接受了访问。
他们发现，圣诞老人一共访问了186个儿童医院中的168个，其中北爱尔兰的8个儿童医院全部都被圣诞老人光临过，苏格兰有93%，威尔士有92%，而英格兰只有89%。各个地区的造访比例也不一样，以英格兰为例，东北地区（包括纽卡斯尔、桑德兰等地）的小孩子们特别可怜，只有50%的儿童医院被圣诞老人造访过，而南部则要高不少。
2015年，圣诞老人光临英格兰不同地区的比率。图片来源：文献[1]
是不是说东北的熊孩子比较多，而北爱尔兰和英国南部的孩子就比较乖呢？为了验证这一点，研究者收集了几个跟“淘气”有关的数据：学校逃学率和青少年犯罪率。结果发现，这两者之间并没有相关性。
随后，研究者又研究了各个地区的社会经济水平，特别是贫困水平。这个数据被称为“综合贫困”或者“多重剥夺”（multiple deprivation），综合了收入、就业、医疗条件、教育和公共服务等等因素，反映了一个地区的居民生活水平。结果作者发现，社会经济水平反而和圣诞老人出没的概率有相关性。社会经济水平最高的地方，圣诞老人造访的比率比最低的地方要高出23%。
顺便说，作者同时考虑了各个地方离北极的距离，看是否形成中间变量，圣诞老人是否太偷懒；结果发现也没有影响。
圣诞老人也得按社会规范行动啊
这篇文章的第一作者帕克（John J. Park），是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肯尼迪学者。他也曾发表过关于诊疗和就医体验的其他论文。这些研究跟圣诞老人的研究一样，都是采用回顾的方式，注重收集当时的各种数据，包括患者、医院和诊疗相关的因素，用于分析原因并给出建议。一些在当时并不能察觉或者觉得不重要的因素，在事后的分析中反而有可能成为问题关键。
就像打破“淘气”的“迷思”一样。
作为圣诞老人，淘气与否的主观判断，因素太多，标准不一，难以下手。作者也在论文最后讨论的部分承认，只根据逃学和犯罪来评判“淘气”，也是有以偏概全的嫌疑的。的确，淘气主要是一个以父母的判断标准为中心的、极其模糊和随意的概念。但也可以推出，判断“淘气”并不现实，圣诞老人也是很忙的，从效率的角度上来讲，圣诞老人没有将孩子的淘气程度作为判断标准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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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决定圣诞老人尽可能高效地出现、达成礼物派送任务的其他因素，就更可能左右他老人家的行为。比如医院有没有威士忌给圣诞老人喝啊，医院门口有没有驯鹿的停车位啊，包不包晚饭啊之类。经济条件好的医院当然更可能会有这些东西，不过作者表示，这些因素他都没有纳入这篇文章的考虑中，希望后续有人能够探寻更多深层次的因素。
到底为什么圣诞老人青睐富小孩、嫌弃穷小孩呢？作者认为其中的深层原因，大概在于圣诞老人并没有权力改变社会经济结构——这是一件挺危险的事情。不管是谁，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地幻想礼物到来都是不对的；给穷小孩送去贵重礼物、改变他们的社会经济地位，这不是圣诞老人应该做的事情（罗宾汉，叫你呢），这“可能会让圣诞老人获取政治影响力，从而导致争议和不满”。圣诞老人作为一个长者，行事要谨慎，不能总想要搞个大新闻。
当然，这对穷孩子们确实非常不公平。另外，作者发表这篇文章的同时也很挣扎：一旦孩子们知道了淘气和圣诞老人并没有联系，会不会让他们变得更淘气呢？（编辑：odette）
参考文献：
- John J Park, Esther H G Park, George Tse, S V Subramanian, Jarvis T Chen, Dispelling the nice or naughty myth: retrospective observational study of Santa Claus, BMJ 2016; 355:i63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