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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末日真会降临,那它很可能会慢慢到来
作者:威尔•麦金托什
译者:Onion

译者:威尔•麦金托什曾凭借《冰柱新娘》获得雨果奖,并即将出版第四部长篇小说《爱在零下八十度》。他在从事全职写作之前是心理学教授,研究内容常常与自己的科幻作品发生交集,反映出他的兴趣所在。他的短篇《温柔末世》获2006年英国科幻协会和英国幻想协会的最佳短篇提名。对于如今讨论得如火如荼的世界末日,威尔提出了见解独到的“软性末日”。
《温柔末世》封面。

《温柔末世》封面。


雨果奖得主将要告诉我们他所面对的是怎样的末日……


我一直对世界末日很感兴趣。我不是一个忠实信徒——我没有在地下室里准备六个月的冻干食品储备和足够使用十年的武器弹药——但我的确相信世界末日降临的可能性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高。

大多数末世题材的文学作品把末日降临的原因描绘成突发灾难,比如核武器、陨星或者致命病毒。我曾写过一篇小说《温柔末世》(Soft Apocalypse),讲的是“软性的末世”(Soft Apocalypse)。威胁缓缓展开,延续几十年。灾难也不止一种,一系列的事件导致异常漫长的衰败,世界人口逐渐减少。如果末日真会来临,我认为它会以这种方式降临。原因如下。


我们警惕的是明确可见的危险

社会心理学家丹•吉尔伯特曾指出,进化而来的人类意识主要对紧迫的威胁做出响应,特别是当一种可以明确辨别的原因导致了这些威胁,而这一可以明辨的原因又是一个或一群身份明确的人。换句话说,我们已进化得对人类败类造成的紧迫威胁特别敏感,“9•11”恐怖袭击就是一个完美的例证。冷战时期,造成威胁的是核毁灭,扮演坏蛋角色的是苏联或者美国,这取决于你生活的地方。这些威胁把我们吓得够呛,我们正襟危坐、精神紧绷,尽量采取应对措施。

我们容易对确定可见的威胁神经紧绷,比如这张著名漫画里的美苏和核弹。

我们容易对确定可见的威胁神经紧绷,比如这张著名漫画里的美苏和核弹。

假如威胁逐渐显现出来,特别是如果我们无法把它同一些电视上可以公布的恶人联系起来的话,我们就不会做出同样的反应。正如我在《温柔末世》里提到的,从上世纪70年代起气候科学家就一直在高喊气候变化的问题,实际情况跟他们预测的也相差无几。这可真了不起。假如他们能够如此准确地预言一种事件,那么我非常愿意向这些人询问从现在起,以后的情况可能会怎样发展。从我读到的资料来看,结果会非常严重。海平面上升也许会淹没地势低的海岸,极端天气可能越来越常见。冰山融化导致海水淡化可能会令季风突然停止,假如这种情况发生,那么英国的天气会立刻变得跟西伯利亚一样。

似乎没有人关心这件事。说实话,我还难以唤起大众对于气候变化的恐惧,假如有一位邪恶科学家或者外星人使用某种机器改变气候的话,我猜大家一定会惊恐不已的。

气候变化还不是我们唯一要面对的慢性威胁,能源枯竭也是其一。尽管不那么确定,但我认为可能性极大。众说纷纭的是,“石油峰值年”——世界上生产石油最多的一年——要么已经过去,要么很快来临。在《漫长的紧急情况》一书中,作者詹姆斯•霍华德•昆斯勒提出,即使我们真心实意地协力发展核能、风能、太阳能和生物燃料,便于运输的廉价能源也无法完全被替代。当然,我们压根就没有那么做,所以随着石油产量的缩减,我们必定会面对能源枯竭的问题

还有一种威胁显而易见,这就是迫在眉睫的世界人口增长问题。到2050年,世界人口数量预计会从70亿增长到90亿,然后才会逐渐下降。如果专家的预测可以信赖,那么人口的增长已经无法阻挡。到2050年,人口将增加30%(除非某种灾难夺走很多人的生命),能源的消耗和温室气体的排放因此也会增加。


我们为什么对慢性末日缺乏警惕

尽管如此,你们知道真正令我担心的是什么?我们无法辨别出这些威胁。诺贝尔奖得主、心理学家丹尼尔•考曼指出,人类思维和计划中的最大缺点之一就是预见不到意外事件。我们算出商业模型数据,从而预测椒盐卷饼摊能赚多少钱的时候,总是假定不会发生意外。尽管我们不以为然,可是意外还是会发生,这是可以确定的。生活在我们这个复杂的世界里,很多意外事件似乎有可能在已知的气候变化、能源枯竭和人口增长这些威胁因素中横插一腿,导致真正的末日降临。

所有这些因素现在正在肆虐,就在今天早晨,我听到一则BBC的新闻,报道今年的温度和冰雪融化数据记录。气候学家说,问题正在加速演化,比他们的模型预期的还快。能源价格稳步攀升,人口增长也有同样的趋势。大萧条令我们品尝了意外事件的苦果,在小说里我就是用这样一场严重的经济衰退让温柔末世开始。传染病、大规模战争、或者……真正意料之外的事件也许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末日会以多种方式蚕食人类文明,例如电影《传染病》让人口减少了一部分。

末日会以多种方式蚕食人类文明,例如电影《传染病》让人口减少了一部分。

对于末世的前景我们不太警觉的原因之一,我猜是我们从没有经历过末世(除非你把中世纪黑死病或者恐龙灭绝计算在内)。假如末日还没有降临过,我们为什么要认为它会在未来降临呢?这又是一个思维方式限制我们见解的领域。作为一个物种,我们存在的时间相对较短,复杂技术时代所占的时间更如眨眼般短暂。人类对这颗星球作用的时间微不足道,我们不知道这场试验会有怎样的结果。

从一场软性末日的观点出发,“好”的一面是人口数量很可能会减少,但人类不会灭绝。在小说里,我描写了随着文明的陷落,人口数量减少了50%到60%。我认为在一场“温柔”末世里没有人会设想人口数量要减少90%到95%那么多。

心理学家们还了解到一个现象,人们倾向于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到荒谬的程度,然后自信地表达基本上毫无根据的看法。不可否认,我在这也没能免俗。正如统计预测师内特•希尔弗所指出的,假如你用类似肯定的态度宣称知晓未来的结果,那你就是个傻瓜。你能做到的最好的情况就是估计某种结果将要发生的可能性。谈到末世的时候,没有人能像希尔弗预测选举结果那样算出一个百分数。但是基于我们已知的情况,几率已经远远高过零,不是吗?这理应更值得我们害怕。


译者:《温柔末世》最初是一篇获得了英伦双奖提名的科幻短篇,中文版曾发表在网络杂志《新幻界》上。作者后来集合了发表在《Interzone》杂志上背景相同的几部短篇小说,创作出自己的首部长篇,这部作品甫一问世便获得了坎贝尔纪念奖和轨迹奖提名。

(译自 orbitbooks.net

The End

发布于2012-12-14, 本文版权属于果壳网(guokr.com),禁止转载。如有需要,请联系果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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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oon

科幻译者,电力机车变流技术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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