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结束了一周的工作，动物学家约恋人去看一场欢乐的电影。正准备入场，一阵诱人的香气飘过，恋人瞥了一眼旁人手中那一桶伴着焦香的金黄色小吃，问：“亲爱的你闻到这香味了吗？不如……”
没错，那熟悉的味道来自爆米花。图片来源：favim.com
“嗯啊，熊狸的味道嘛，应该说是熊狸尿的味道。”动物学家嗅了嗅，不假思索地回答，“嗯？你刚说不如什么？”
呃，场面有点尴尬。但动物学家所说的并没有错——最近，杜克大学的研究者发现，熊狸身上那种像刚出炉的爆米花一样令人垂涎的香气，很可能来自于它们的尿[1]。
躺枪的熊狸（Arctictis binturong）。图片来源：babyanimalzoo.com
算了，爆米花先不吃了，你先说说这尿
熊狸（Arctictis binturong），又叫熊灵猫（Bearcat），是一种既非熊也非猫的灵猫科动物。它们主要分布在东南亚，白天呼呼大睡，到晚上才活动。在果壳网编辑集体造访过的巴厘岛动物园里，就有不少熊狸的身影。这些家伙会用气味划地盘——与大多数灵猫科动物一样，熊狸在会阴处有嗅腺，但先前的研究提示，它们特有的爆米花香气其实和这个腺体的分泌物没有关系。那么，那香喷喷的伪·热奶油爆米花香气，究竟从何而来？
熊狸不想告诉你答案并且走开了。图片来源：Guokr TV
研究者把关注点转向了熊狸的尿：它们也用尿来做气味标记，而且经常把自己的脚和长长的尾巴都尿湿掉，从而在行动中留下气味标记领地。通过用气相色谱法-质谱联用技术对33只熊狸的尿样进行分析检测，研究者们发现，只有一种化合物在每一份熊狸尿样中都存在——2-乙酰基-1-吡咯啉（2-acetyl-1-pyrroline，即2-AP）。他们意识到，熊狸那宛如爆米花的撩人气息很可能就来源于这种化合物。在崩爆米花时，高温会在玉米粒中开启糖和氨基酸之间的反应——被称为“美拉德反应”——反应产物中就有这个2-AP。美拉德反应能产生许多不同的气味分子，它是烤面包和烤香肠香味的主要贡献者。
分析结果提示，2-乙酰基-1-吡咯啉很可能是熊狸气味的特征化合物。图片来源：wikipedia.org
不经高温而来的爆米花香
不过这个发现并没有让研究者们高兴太久。如果2-AP真的是爆米花香味的来源，熊狸是从哪里搞到这种东西的？“想制造这个化合物，你必须要用到大多数动物正常生理状态所达不到的高温。”领导这项研究的杜克大学演化人类学教授克里斯汀·迪亚（Christine Drea）解释说。
熊狸要怎么不通过烹饪就能获得烹饪来的香气？一开始，研究者们猜测这与熊狸平常吃的东西有关，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在熊狸的食槽里检测到2-AP。一个可能的解释是，是熊狸的肠道菌生产了2-AP，或者是皮肤、毛发里的细菌与尿液接触，从而为2-AP的合成提供了条件——就像细菌在我们腋窝里分解汗液产生难闻的化合物一样。
爆米花的甜香可能是熊狸间用于交流的气味信息。拍摄者：花蚀
在研究过程中，一个意外让研究者窥视到为什么2-AP对熊狸是重要的。一批熊狸的冷冻尿样在运去实验室分析的路上耽搁了，在火热的柏油路上，2-AP的香气历久弥新。如果研究者的解释是符合事实的，那么这种随着时间不断释放的微生物反应产物将会使熊狸的尿液香气持久。对于在野外不常互打照面的熊狸来说，这可能是一种重要的沟通方式。由于雄性熊狸尿中的2-AP浓度相对丰度显著高于雌性，这些气味还可能透露熊狸的性别信息乃至繁殖线索。
最终，研究者将这自带香味的秘密发表在了《自然的科学》（The Science of Nature）期刊上（这期刊的名字是不是特别厉害）。以后吃上新鲜崩出的爆米花时，你会联想到它的身影吗？
图片来源：completeworldnews.com
（编辑：Calo）
参考文献：
- Greene, Lydia K., et al. "Reproductive endocrine patterns and volatile urinary compounds of Arctictis binturong: discovering why bearcats smell like popcorn." The Science of Nature 103.5-6 (2016): 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