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没看错！与你朝夕相伴的猫咪们，可以预警室内环境污染，成为监控你家里室内污染的好帮手！通过评估猫咪体内溴化阻燃剂等污染物的水平，就能了解这些污染物从哪里来，对我们有怎样的影响[1]。
那么，“溴化阻燃剂污染”是什么回事，与猫咪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图片来自：123rf.com
阻燃剂是能够降低燃料的可燃性、延迟燃烧的物质的总称。溴化阻燃剂由于其阻燃性能好（耐高温，烧不起来），结构稳定（化学上不活泼）且价格低廉，曾经被广泛添加到装饰材料、塑料、家具、电子产品等产品中。以多溴二苯醚及其衍生物（polybrominated diphenylethers 以下简称PBDEs）为代表的含溴有机物是最常用的溴化阻燃剂。
虽然PBDEs为减少火灾的危害立下汗马功劳，但它们对环境与生物体的潜在毒害性也不能被忽视。由于PBDEs一般并没有与制造材料紧密结合，仅是作为涂层附着在表面，所以会随时间的推移从材料上剥落，伴随尘埃与颗粒物一起逐渐散播到环境中。一方面， PBDEs结构稳定，能够随颗粒物四处扩散，因此在全世界的自然水体、土壤乃至空气均能发现其踪迹[2]。另一方面，由于PBDEs对脂肪的高亲和性，导致它很容易进入小鱼吃小虾、大鱼吃小鱼的食物链传递中，并最终进入人体并累积在身体内。
生态毒理实验显示，部分PBDEs会对实验动物的肝脏、神经、免疫、内分泌系统等造成损害[3]，对人体很可能有类似的毒害作用。为减轻PBDEs可能造成的环境毒害性，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已将部分的PBDEs列入控制持久性有机污染物国际公约——《斯德哥尔摩公约》的管控范围。
虽然受到管控，PDBEs还是会悄悄来到我们周围的环境中，进入我们的家庭[4]。在对欧美国家一些地区的调查中，研究人员检测到成人和儿童体内均有PDBEs积累，而且其中某些低溴PDBEs污染物在儿童体内的积累量比在成人体内还要高，对儿童的身体健康的潜在危害很大[5]。这个现象引起了研究者的思考：究竟PDBEs是通过什么途径入我们的家庭，然后又进入我们体内呢？
科学家意外发现，在所调查的家庭中饲养的猫咪体内也有PDBEs的踪迹，而且与小孩体内检出的PDBEs的含量与类型都十分相似[6-7]。于是，科学家们试图从猫咪体内的PDBEs来源入手，分析PBDEs在家庭的迁移转化规律。这一研究的结果于今年早些时候发表在Environmental Science & Technology上[8]。研究中通过分析猫咪体内的溴代阻燃剂成分，确定猫体内PBDEs主要来源于室内的尘埃，并建立了猫咪体内的PBDEs与尘埃中PBDEs的相关关系模型，为寻找环境尘埃与猫咪体内的PBDEs污染的联系打下基础。
什么？我被污染了？铲屎的，是不是你干的好事儿！图片来自：123rf.com
该研究组在斯德哥尔摩与乌普萨拉两个城市共征集了17户志愿家庭，这些家庭需要符合至少拥有一个孩子和一只健康的猫咪的要求，并且猫咪要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在自家室内度过的。研究组分析认为室内尘埃与猫粮可能是PBDEs进入猫咪体内的两个主要来源。于是收集了志愿家庭中猫咪的血液样本，猫咪口粮样本与起居室、小孩卧房、成人卧房的尘埃样本进行检测。检测的内容包括多种常见的PBEDs及其他室内污染物。
图标注释：总结血液样品、尘埃样品与猫粮中检出污染物概况,a表示未检测,LOD表示低于检测限；检测对象包括BDE-28, -47, -66, -99, -100, -153, -209、6-OH-BDE47等多种PBDEs、十溴二苯基乙烷（DBDPE）、十溴联苯（BB209）、三溴苯酚(TBP)等。数值来源：参考文献8，作者翻译并制表
检测结果显示，猫咪血液样品、室内尘埃与猫粮样本均发现不同程度的PBDEs污染(如上表所示)。在猫咪血液样品中共检出五种PBDEs污染物。其中浓度最高的是BDE-209。在尘埃样品中则发现多达十八种PBDEs，其中浓度最高的污染物同样是BDE-209。根据尘埃样品的来源，研究者们还发现各个房间的尘埃中均含有PBDEs，其中起居室的PBDEs污染较严重，其平均PBDEs浓度比成人与小孩睡房的浓度都要高。在猫咪食物中检出五种PBDEs，且与猫咪血液样品中的PBDEs种类相同。
随后，研究者对比了三种样品中PBDEs的检测结果，发现尘埃中PBDEs的检出率比猫粮中的PBDEs的检出率要高（也就是说污染物在尘埃中出现的频率更高，整体上污染更为严重），种类也更为复杂；而猫咪体内的PBDEs与尘埃中所检出的PBDEs在种类和检出率类型上更为接近。同时，尘埃中两种PBDEs（BDE-47与BDE-99）的比率与猫咪体内检出的比率最为接近。所以猫咪体内的PBDEs来自于尘埃中的可能性更大。随后，研究者又将不同房间尘埃的检测结果与猫咪体内的PBDEs分别进行了相关性分析。根据相关性统计分析，猫咪血液中主要的三种PBDEs（BDE-47，BDE-99，BDE-153）的浓度与起居室尘埃中的PBDEs的浓度成正相关关系，但是与卧室中检测到的PBDEs浓度的相关性低，研究者认为这也许是由于猫咪在起居室里呆的时间更长一些有关。这样的结果至少说明：猫咪体内的PBDEs污染物中除了少部分（如6-OH-BDE47）来自于食物，其他大部分主要来源于起居室尘埃中的PBDEs。
至此，PBDEs污染物随飘尘进入家中，并通过舔舐接触进入猫咪体内的迁移路径得到了数据的证实：PBDEs最先随空气中的颗粒物进入室内，猫咪们在室内摸打滚爬时，身体的毛发很容易沾到受污染的尘埃，然后在梳理毛发时，又将带有PBDEs的尘埃吸入体内，造成PBDEs在体内的累积。在之前的调查中，人们曾发现PBDEs在猫咪与小孩体内具有相似的累积特征，由此大胆推断出，家中尘埃也是小孩体内的PBDEs的重要来源，且其进入儿童体内的路径与猫咪累积PBDEs过程类似。儿童在起居室中玩耍时，手上会沾到伴有PDBEs的灰尘，之后又通过“吃手”的活动将PDBEs吸入体内。
说起来，小孩子跟猫的行为方式……真的很像啊。图片来源：123rf.com
此项研究是室内污染研究的一个组成部分，研究中除了PBDEs，还涉及了MeO-PBDEs, PCBs, HCB、DDT等多种含氯、溴的有机污染物。鉴于猫咪体内累积的有机污染物的有指示性作用，科学家希望将家中豢养的猫咪变成室内污染监控的模式生物，通过观察污染物对猫咪们的影响，进一步了解PBDEs及其他有机污染物对儿童的影响。目前的结果尚无法确定通过打扫卫生减少尘埃的堆积、慎重选择食品等手段能否有效保护家中儿童免受污染物的伤害。我们还需要静待更多的研究成果。
如果你也是一名“铲屎官”，请善待家里的猫星人。也许很快，猫咪真的不仅是你的宠物，还能成为监控PBDEs乃至其他有机污染物的好帮手。（编辑：婉珺）
参考文献：
- Chow, K.;Hearn, L. K.; Zuber, M.; Beatty, J. A.; Mueller, J. F.; Barrs, V. R. Evaluationof polybrominated diphenyl ethers (PBDEs) in matched cat sera and house dustsamples: Investigation of a potentiallink between PBDEs and spontaneous felinehyperthyroidism. Environ. Res. 2015, 136, 173−179.
- Daso, A. P.; Fatoki, O. S.; Odendaal, J. P.;Okonkwo, J. O. A review on sources of brominated flame retardants and routes ofhuman exposure with emphasis on polybrominated diphenyl ethers. Environ. Rev. (Ottawa,ON, Can.) 2010, 18, 239−254.
- DiGangi, J.; Blum, A.; Bergman, A.; de Wit,C. A.; Lucas, D.; Mortimer, D.; Schecter, A.; Scheringer, M.; Shaw, S. D.;Webster, T. F. San Antonio Statement on brominated and chlorinated flame retardants.Environ. Health Perspect 2010, 118 (12), A516−A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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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rber, M. Exposure of Americans to polybrominateddiphenyl ethers. J. Exposure Sci. Environ. Epidemiol. 2008, 18 (1), 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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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nder, S., L. Hovander, I.Athanassiadis, and A. Bergman. 2010. Significantly higher polybrominateddiphenyl ether levels in young U.S. children than in their mothers. Environ.Sci. Technol 44 (13):5256-62.
- Norrgran, J.; Jones, B.; Bignert, A.;Athanassiadis, I.; Bergman, A. Higher PBDE Serum Concentrations May BeAssociated withFeline Hyperthyroidism in Swedish Cats. Environ. Sci. Technol.2015, 49 (8), 5107−5114.
- Norrgran Engdahl, J. Bignert, A.Jones, B.Athanassiadis, I. Bergman, A.Weiss, J. M. Cats’ Internal Exposure to SelectedBrominated Flame Retardants and Organochlorines Correlated to House Dust andCat Food，Environ Sci Technol.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