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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没有抵抗所有疾病的疫苗?

图片来源:Jens Mortens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Danny/译,Ent校)疫苗是人类最聪明的发明之一,同时也是最令人恼火的发明之一。

疫苗源自路易·巴斯德的方法,如今已经基本根除了像天花和小儿麻痹症这些曾经肆虐全球的健康杀手。但是其他的一些疾病,比如疟疾和HIV,直到如今仍让科学家们感到万般沮丧,哪怕我们已经拥有了像是基因编辑这样惊人的新型武器也不行。

我们有一种针对埃博拉的疫苗可以保护将近百分之百的接种者,但我们要是能弄出一种常规流感疫苗能有一半的效果就该谢天谢地了。

我们有给孩子们的疫苗,可以预防麻疹,腮腺炎,风疹,白喉,百日咳,破伤风,水痘,小儿麻痹症,甲型和乙型肝炎,轮状病毒,肺炎球菌,流感嗜血杆菌和脑膜炎球菌病。

这些发明改变了我们对死亡的预期,以及对为人父母的期望。在十七世纪的英格兰,三分之一的儿童活不到十五岁。今天,很大程度上要感谢那些疫苗的发明,英国的儿童死亡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一。

在热带国家,有针对黄热病、霍乱、日本脑炎、A型脑膜炎、伤寒、登革热和狂犬病的疫苗。但是,三十年的努力仍然没有换来艾滋病疫苗的问世。

目前没有通用的流感疫苗,也没有能够长期预防疟疾或肺结核的疫苗。

没有任何针对诸如美洲锥虫病、象皮病、钩虫病或者肝吸虫病这些寄生虫病的疫苗。没有哪种疫苗可以对付像尼帕病毒、拉沙热、中东呼吸综合征这些有可能造成大规模流行病的病毒。

也没有哪种疫苗可以预防一些已经造成大流行的病毒,比如说莱姆病、西尼罗河热、寨卡病毒和丙型肝炎。

没有一种疫苗可以预防呼吸道合胞病毒这种能够导致婴儿死亡的病毒,甚至没有疫苗可以预防引起普通感冒的多种原因。

疫苗的发明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医学进步之一,可以与清洁饮水、肥皂、漂白剂、下水道以及抗生素相提并论。倘若我们身处一个理性的世界里,预算建立在每一美元能拯救的生命之上,那么用于研究疫苗的支出应该与国防研究的支出相提并论。

两者的进展本来也应该是同样迅速的。路易·巴斯德出生的时候,士兵们还携带着火枪。如今,一名塔利班战士可以被从亚利桑那州一个基地飞来的一架无人机杀死,但是脆弱的我们仍然不得不依赖1931年发明的流感疫苗技术:在鸡蛋中培育疫苗。

在鸡蛋中培育疫苗培育疫苗|图片来源:Wikimedia Commons

跟武器研发一样,恐惧能改变一切。当流行病风平浪静的时候,反疫苗人士传播着他们对疫苗的质疑;当埃博拉或者流感爆发的时候,美国人呼喊着需要疫苗的保护。

梅奥诊所疫苗研究小组主任格雷戈里·波兰认为,加快疫苗研究进度的路上有两个障碍,“一个是科学方面的,另一个则令人尴尬。”他说。

令人尴尬的原因是投资的不足。开发一种疫苗需要十年的时间和超过十亿美元的投入,这在医学发展的领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对于武器系统来说却是微不足道的。

国防研究由五角大楼这个单一的巨型客户推动,而疫苗研究则面临着扑朔迷离的大杂烩般的潜在支持者们。

私营企业主要为美国儿童、军队、探险者开发昂贵的疫苗。像炭疽病、鼠疫、兔热病这些潜在的生物武器则吸引到了生物恐怖主义者的投资。

但是偏远国家的贫困人口要获得疫苗,通常必须要等待类似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和惠康基金会这样的捐助国政府和慈善机构的捐助,尽管我们知道这些灾难是跨越国界的。

虽然科学方面的障碍更棘手,却是相对罕见的。

很多病原体彼此在基因上的距离,比犀牛和蜜蜂之间的距离更远:防得了犀牛角防不了蜜蜂蛰咬,反之亦然。

大多数疫苗通过产生抗体(一种Y形的蛋白质)来阻断疾病病原自身的蛋白质。

费城儿童医院的疫苗教育主任保罗·欧菲特博士指出,病毒只有少量的目标蛋白,而细菌的目标蛋白多达六千种,寄生虫的甚至更多。

哪怕是包括HIV、流感和丙型肝炎在内的一些比较小的病毒,因为变异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它们的表面在抗体锁定之前就已经改变了形态。

疫苗研究的一大规则是,如果某种疾病能留下哪怕几个幸存者可以完全康复以及终生免疫,那么就有可能研制出针对这种疾病的疫苗。“自然感染是所有疫苗之母,” 美国国立过敏症和传染病研究院的院长安东尼·弗契说道。

天花符合这个规则,但是HIV、疟疾和肺结核不符合。HIV在一天之内的变异相当于流感一年的分量,它还会把DNA拼接到捕捉它的免疫细胞中,从而存活下来。

结核菌甚至能在被白细胞“围住”的情况下存活下来。

疟疾这种变形的寄生虫,永远不会引发终身免疫。反复发作存活下来的疟疾病人每次发病的症状都会减轻,但是当他们离开疟疾地区,这种免疫力就会消失。当他们回到疟疾地区,蚊子叮咬的第一口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图片来源:Jens Mortens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其他的一些疾病很复杂,有很多的亚型。比如说纽莫法23是一种针对中年人的抗肺炎疫苗,它只能预防一种细菌的23种菌株。

尽管如此,根据对多位专家的采访,目前大行肆虐的许多疾病相对容易成为疫苗的目标。如果在世界范围内投入更多的资金,这些疾病是可能被疫苗打败的。

漫长的测试尽管昂贵,但是至关重要。因为疫苗可能存在危险的潜在缺陷。一种2007年的HIV候选疫苗似乎增加了一些男同性恋的感染风险,尽管具体原因尚不明确。

今年早些时候,一种新的登革热疫苗被限制于登革热早期感染者接种,因为这种疫苗可能在一些接种后感染登革热的人身上引发更糟糕的后果。

专家说,相对容易的疫苗目标包括中东呼吸综合症冠状病毒、尼帕病毒、拉沙热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莱姆病、西尼罗河病毒、寨卡病毒以及导致链球菌性喉炎和心脏病的病毒。

并非巧合,前三种病毒是“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the Coalition for Epidemic Preparedness Innovations)的首批目标,该联盟去年在瑞士达沃斯的世界经济论坛上以五亿美金启动。

“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CEPI)|图片来源:World Economic Forum / Benedikt von Loebell

到目前为止,这个联盟已经筹集到了大约6.3亿美元,但是它野心勃勃的计划还将需要数十亿美元,计划之一是开发能够将疫苗生产的时间从数月减少到数周的DNA和RNA平台。

最近开发了一种新的结核病疫苗和一种旧疫苗的新用途,这些最新的进展鼓舞着专家们。

“如果你十八个月前问我结核病疫苗是否可行,我会说不可能,” 新成立的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医学研究所的首席执行官潘妮·希顿(Penny Heaton)说,“但是我认为现在这个领域是很有前途的。”

一种莱姆病疫苗于1998年获得许可,但是在谣言、诉讼以及危言耸听的媒体报道下被冠以“公共卫生的惨败”从而吓跑了客户们,四年之后被撤回。现在,随着美国每年的莱姆病感染者达到了约三十万,一种改良疫苗正在研制中。

德克萨斯儿童医院疫苗研发中心主任彼得·霍特兹博士(Dr. Peter J. Hotez)正在临床试验针对钩虫和血吸虫病(一种在水中传播的肝脏吸虫病)的疫苗,以及其他八种疫苗。

一些候选疫苗依靠惊人的机理来对付令人眼花缭乱的复杂的寄生虫,比如说给人类注射一种基因,这种基因产生的某种抗体会在蠕虫吸血时破坏其肠道。

但是,就像所有其他正在进行的项目一样,霍特兹博士的项目也需要更多的资金,而且不能只通过几个惯例来源(美国、英国以及盖茨基金会)。他说:“有点令人沮丧的是,在这个数万亿美元的经济体中,我们无法筹集到资金。”(编辑:Ent)

c.2018 New York Times News Service

题图来源:Jens Mortense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The End

发布于2019-01-02, 本文版权属于果壳网(guokr.com),禁止转载。如有需要,请联系果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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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ald G. McNeil Jr.

纽约时报科学、医药健康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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