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葵是珊瑚的近亲，它们不长钙质骨骼，只是把自己固定在海底，利用“口”周围长长的触须来捕食。海葵的活动能力不是特别强，它们“吃饭的家伙”是触须上的刺细胞——这些刺细胞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海葵毒素注射入猎物的身体。

海葵毒素对于鱼类与甲壳类都是剧毒，小鱼小虾一旦中招就会浑身瘫痪，葬身葵口。

但是……小丑鱼不是在海葵丛里活得好好的吗？

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拍摄到的眼斑双锯鱼（Amphiprion ocellaris），一种典型的小丑鱼。图片：Nick Hobgood / wiki commons

这是个问题。

之所以小丑鱼会平安无事，是因为它与海葵间存在着一种互利共生的关系——这是多年演化的结果。现在，大家知道的可能是海葵如何如何保护小丑鱼，毕竟那些有毒的刺细胞让大部分鱼望而却步，但是小丑鱼其实也为海葵提供不少益处。

小丑鱼会从一些吃海葵的尖嘴鱼嘴下保护海葵；它们的游动会促进海葵共生藻的光合作用；有游动就会产生水流，就意味着更多的氧气，加上鱼粪，一切都有利于海葵的放肆生长。

巴布亚新几内亚的棘颊雀鲷（Premnas biaculeatus）。图片：Barry Peters' / wiki commons

当然，互利共生是结果，它们是怎样做到的呢？其实小丑鱼身上挂着一层厚厚的黏液，比其他鱼厚三四倍，其中还混有海葵分泌的粘液，有了这层保护，它们在建立了互惠共生关系的海葵周围活动的时候，并不会触发海葵刺细胞的活动。

为了弄清楚这层黏液更确切的机理，日本两位女子高中生进行了海葵触摸实验——她们用浸有不同浓度比例钙镁溶液的物体对海葵上下其手，发现镁含量低于海水时，海葵的刺细胞会射出，而含镁更高的物体则不容易触发刺细胞的运动。

 暗中观察的环颈双锯鱼（A. perideraion）。图片：Lepidlizard / wiki commons

至于小丑鱼身上的那层神秘粘液，所含的镁离子浓度是其他类似小鱼的10倍，比海水高多了。

这里还是要再重申一下，小丑鱼不是一种鱼，也不是所有的海葵都会接纳它们。

小丑鱼，是雀鲷科海葵鱼亚科下所有小鱼的统称，包含双锯鱼属和棘颊雀鲷属。愿意接受小丑鱼的海葵其实是少数，海葵共有1200多种，但 “宿主海葵”只有约10种左右，它们分布在海葵科，列指海葵科与隐丛海葵科这3个科里。

帝汶岛的克氏双锯鱼（A. clarkii），与巨大的念珠海葵（Heteractis aurora）建立了共生关系。图片：Bernard Dupont / wiki commons

小丑鱼与宿主海葵的互利共生关系能否建立，主要影响因素有如下几点：

1. 栖息环境一致。首先，小丑鱼要与海葵处在同一地理环境中，才有可能建立共生关系。比如说珊瑚礁内湾中的鞍斑双锯鱼与汉氏大海葵的组合，又或是珊瑚礁岸边的眼斑双锯鱼与巨形列指海葵组合，等等。“有缘千里来相会”的事情在大自然可没那么容易发生。

印尼科摩多岛附近的眼斑双锯鱼。图片：Alexander Vasenin / wiki commons

2. 宿主选择性。小丑鱼也会挑选宿主海葵。有几种小丑鱼对特定海葵放出的化学成分较为敏感，这可能是先天遗传，也可能是后天的原因。另外一些小丑鱼会对宿主海葵的颜色挑挑拣拣，比如黑色鞍斑双锯鱼就喜欢选择巨大的黑色海葵作为它们的家。

泰国的鞍斑双锯鱼（A. polymnus）与汉氏大海葵（Stoichactis haddoni）的组合。图片：Chaloklum Diving / wiki commons

3. 种间竞争。很多小丑鱼都爱的海葵，会引起它们的种间竞争。不过一般来说，为了避免竞争，不同种小丑鱼则会寻找不同地点的宿主海葵。比如在澳大利亚蜥蜴岛，棘颊雀鲷选择水深较深处的单体型奶嘴海葵作为居住地与繁殖场，而黑双锯鱼选择的则是浅水处的群生型奶嘴海葵。

黑双锯鱼（Amphiprion melanopus）与群生的奶嘴海葵（Entacmaea quadricolor）。图片：Nick Hobgood / wiki commons

4. 偶然性。当然，小丑鱼与宿主海葵建立共生关系的偶然性是相当高的，好的宿主海葵被不占优势的小丑鱼占据，也是常有的事情。在水槽实验中，小丑鱼的确可以跟所有的宿主海葵建立共生关系，但是幼鱼身上沾满抑制刺胞发射的粘液需要4天。当然在自然环境中，这样的4天里的变数，实在太多了。

总之呢，小丑鱼和海葵之间的关系建立绝非一日之功，也不单是你情我愿就可以的，牵扯到的因素非常多。但关系一旦确定之后，就可以快乐地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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