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面的照片中，一群身体雪白、头顶黑斑、尖喙鲜红的鸟正聚集在一起，这是一种名叫红嘴巨鸥（Hydroprogne caspia）的水鸟。

Crystal Shore, USGS

乍一看，这似乎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景象。但如果细心观察便会发现，这其中似乎有几只鸟不太对头——它们的身体过分光滑，姿势千篇一律，仿佛像是复制粘贴的产物。

事实上，这些奇怪的家伙确实是复制品，它们是塑料制成的假鸟模型。20年以来，一群美国科学家一直在用这些假鸟“欺骗”着红嘴巨鸥的感情。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濒危的野生鱼类，也是为了让这些鸟更好地生活。

在美洲，红嘴巨鸥每年都会从墨西哥和中美洲地区向北迁徙，然后繁殖。很多红嘴巨鸥会选择在哥伦比亚河流域的米岛（Rice Island）筑巢，并在附近的水域找鱼吃。

本来，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哥伦比亚河流域原来是世界上鲑鱼产量最多的地区之一，丰富的鱼类足以招待远道而来的水鸟。然而，在最近两个世纪，由于人类捕捞和水坝建设等原因，银鲑、红鲑等野生鲑鱼物种的数量大幅减少，大约减少了95%。这样一来，鱼和鸟的生存就产生了冲突：红嘴巨鸥也是应该保护的野生动物，但这里也是鲑鱼重要的孵化场，如果放任鸟儿们吃掉所剩不多的幼鱼，恢复野生鲑鱼种群就变得更难了。

银鲑（Oncorhynchus kisutch） | E.R. Keeley/USGS

如何平衡红嘴巨鸥和濒危鲑鱼的利益？美国陆军工程兵团和联邦渔业生物学家决定请红嘴巨鸥“搬个家”。

1999年，在繁殖季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们就用黑色织物做成了围栏，并竖起带有飘带的木桩。这些鸟不喜欢在感到困窘的地方筑巢，这能将红嘴巨鸥“赶出”哥伦比亚河边的米岛。

但只是把鸟儿赶走还不够。失去了原本的筑巢地，红嘴巨鸥又该何去何从？

这时候，就轮到塑料模型登场了。

研究者们为鸟儿们找到了一个好去处：离太平洋更近一些的东沙岛（East Sand Island），在那里，红嘴巨鸥能以鳀鱼和鲱鱼为食。红嘴巨鸥喜欢成群结队地飞往栖息地、和同类待在一起筑巢。研究者们抓住了它们的这一特性，在东沙岛放了400只塑料红嘴巨鸥，并在1999年至2001年的每个繁殖季前，播放红嘴巨鸥群的录音，制造出“鸟丁兴旺”的氛围，希望能把它们引诱过去。

真鸟与假鸟们和谐共处 | Crystal Shore, USGS

这一尝试相当成功。2001年时，原本栖息在米岛红嘴巨鸥种群全部成功搬迁，它们食谱中鲑鱼的占比也从83%迅速降到了30%。

在此之后，研究者们依然持续关注着红嘴巨鸥的动向，并为它们寻找和修建新的筑巢地。当新的岛屿准备好之后，塑料假鸟们就会继续帮助这些“热爱社交”的鸟儿们搬向新家。

最近的一次“搬家”发生在2015-2017年，这一次，人们选中了唐·爱德华兹旧金山湾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全年监管水位，保证没有干涸，为多种水禽和涉禽提供了理想的住所。

旧金山海湾，窝在塑料红嘴巨鸥身边的雏鸟 | Crystal Shore, USGS

2014年，美国陆军工程兵团对该保护区原有的五座岛屿进行了改造。次年，岛上放置了近400只塑料红嘴巨鸥和太阳能露天扬声器，播放着它们交配和筑巢时的叫声。

很快，路过的红嘴巨鸥就注意到了这些讯号。2015年，有224对红嘴巨鸥在其中的两座岛屿上筑巢了。两年之后，来这里的红嘴巨鸥数量翻了倍。在2017年的繁殖季结束后，研究者们撤走了塑料模型和扬声器——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成。即使不再有假鸟的吸引，红嘴巨鸥们还是在下一年的繁殖季如约到来。

虽然这些红嘴巨鸥的脚环表明，它们大部分来都来自旧金山湾附近，只有一小部分来自哥伦比亚河附近。但是，生活在保护区的红嘴巨鸥会吸引更多的同伴来筑巢生活，总能吸引一些哥伦比亚河的朋友们，从而减少野生鲑鱼的生存压力。此外，对红嘴巨鸥自身来说，多一些栖息地也是很有好处的。

红嘴巨鸥的生活场景|Pixabay

2019年的繁殖季已经结束，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们正等待着新一年春天红嘴巨鸥的到来。他们希望这些鸟儿继续返回精心布置的小岛，并带来更多的伙伴。

作者：悲催的铊宝宝

编辑：窗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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