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打工人都以为自己在弹幕中才能找到有着相同打工魂的灵魂伴侣，而自己只能在生活中踽踽独行，不带走一片尘埃。阿桑在十七年前就预见到这种状况，她用沧桑充满故事的嗓音唱道：“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b站up主 泪腺战士丨b站

然而，这句话可能并不正确。

和一群人一起孤单的时候，陪伴你的一定是真人吗？

八九十年代出生的孩子习惯于沉溺在各种热血动画片里无法自拔，那时候的虚拟形象还只是停留在漫画书和显像管里，带着星辰大海的征途。

不过沸血冲撞的年岁总是短暂，梦里温柔乡才是长久的话题。从风靡一时的纸片人再到永远16岁的二次元少女“初音未来”，虚拟偶像一步步俘获了少男少女们的心，也更一步步逼近了真人感。

日本CG艺术家夫妻Teruyuki和Yuka Ishikawa在2015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把自己的虚拟作品Saya的渲染照片发布到互联网上，吃瓜群众们纷纷表示吹弹可破，柔软乖巧，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初恋。大家都以为她是日本某高中的网红校花，当得知这么漂亮的妹子其实是一个虚拟人物时，宅男们一边张大嘴巴惊讶，一边感到痛心。

Saya丨BBC

为了不辜负网友们的喜爱和感情寄托，夫妇俩决定精益求精，衣物的每一片褶皱、每一根头发丝都要精细绘制。一年后的日本高新电子展上，人们已经可以看到一个动态版Saya了，只不过还是带有不少CG痕迹。

Saya三维模型丨artstation.com

他们又和日本第二大广告公司博报堂（Hakuhodo）合作，使用24台Vicon T160光学摄影机拍摄演员Kirara的面部各种细微表情，通过跟踪和重定向工具进行分析，创建面部表情库，再将采样的表情调整到Saya的模型内，以表现Saya更丰富的外观。

Saya模型调整过程丨hakuhodo-global.com

在科技加持的背后，Saya在MISS iD女子偶像选拔赛大杀四方，成为几十年来首位入围的“非真人选手”，甚至还获得了组委会“我将改变世界”特别奖。看看她和其它选手们在一起的对比，是不是既保留了真实可爱，又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Miss-iD 2018丨miss-id.jp

评委们对她的评价更是饱含对虚拟与现实的思考。

Miss-iD 评委评论丨miss-id.jp

当然事情一定不会止步于此外表，人们正在一步步弱化虚拟形象与现实活动的边界，创造出一个虚拟人物形象的平行宇宙，Ta们早已无处不在，人与虚拟人物的关系也不仅止步于喜欢。

2008年，有一位名叫高下太一的日本人向日本政府发起了一个名为“请在法律上承认与二次元结婚合法性”的署名活动，很快就获得了数千人的署名支持。虽然没有得到政府的回应，但群众的殷切需求是显而易见的。

2009年11月22日，一位自称SAL9000的大佬身着白礼服白领带，左手端着配有蕾丝饰带的NDS，游戏画面中《Love Plus》女主角姐崎宁宁满脸幸福，在几千名网友的直播见证下，牧师为他们庄重宣读了结婚誓言。

SAL9000与宁宁婚礼丨网络

虽然通过实体婚姻，在仪式感上达成了夙愿，但程序正义上总是有些欠缺。既然政府不予回应，那就自己解决。日本“二次元角色婚姻认定协会”横空出世，打破次元结界，设立了严格的申请程序，实现人们跨次元的婚姻需求（不免费的哦，要收取1000日元结婚手续费。）虽然不受法律认可，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爱不仅可以跨越年龄、地域，甚至可以跨越次元。

二次元角色婚姻认定协会丨网页截图

而虚拟人物不甘心只停留在二次元纸片人阶段，你也千万不要高估自己的判断力，以为可以分得清虚拟和现实。

Lil Miquela作为一个电脑CGI在Instagram出道，发布各种时尚大片时，并未公布真实身份，但是她独特的样貌和衣品却吸引了数百万粉丝，同时引得不明真相的路人对她的真实身份争论不休。

Lil Miquela丨Instagram

所以，当你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到她被Prada邀请参加米兰时装周的新闻，和川普、蕾哈娜一起入选《时代》最具网络影响力榜单的时候，又怎能想到这只是一个虚拟偶像呢？

Lil Miquela丨Prada

于是你累了、倦了，终于决定逃离这一切，开始一个人的狂欢。

big data is watching you丨business2community.com

可你并不孤单，你被传感器，麦克风，摄像头围绕着，被5G的信号穿透，被星链的视野覆盖，被人工智能的音箱、电脑、爬虫看得一清二楚，毫无遮掩。

用数据科学家的话来说，隐私在如今已经成为一件“在算法上不成立”的事件。在机器的另一端，我们不止是一个名字、一个地址、一串设备识别符，每秒钟数百个变量记录着我们每一个行为轨迹，分析着我们的想法和情绪，预测着我们未来的轨迹。

弗洛文奇在《真名实姓》里开篇讲到，在魔法时代，掌握了魔法师的真名，就能立即杀死他们。而在人工智能时代，你可能有无数个真名，赤身裸体地躺在大数据怀里任其屠戮。

我们知道自己在分享数据，但并不知道自己在分享什么，更不知道这种分享意味着什么。旋转，跳跃，你闭着眼，想逃离这种被动的监视，不如干脆去未来看看，有什么解决孤单的方式。

创造出更高等的类人生命的想法首先跳了出来。《底特律·变人》里仿生人已经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伴侣服务。可以为人类提供衣食住行一条龙专属服务，甚至连红灯区也变得智能化，选择伴侣可能像去商店选择电子产品一样自然。

伴侣服务仿生人丨《底特律·变人》

但悲伤依然纷至沓来。人类从来都是因为一己之欲，创造出更美好的东西，而后却又去摧毁他们。

残渣散尽，也许将自己赛博化也是一种选择。

《赛博朋克2077》把自己改妈不认，给大脑增加内存。《攻壳特工队》更是脑后插管，在梦中营造反乌托邦。

脑后插管丨《攻壳特工队》

任何充分发展的科技，都和魔法无异。脑机接口作为代表性的魔杖，火星人马斯克的Neuralink在改造大脑的路上越走越远。2020年，Neuralink成功将23mm的芯片（Link V0.9）植入了猪脑，并实现了神经信号的读取及写入。通过一片可以植入大脑并读取数据的芯片，以及一台配套的手术机器人，已经从老鼠、猴子再到猪，即将迈向入侵人脑的节点。

虽然目前只能用于某些疾病的辅助改良，但可以预见的是，人脑被植入芯片，脑电波和人工智能算法展开交锋的日子，总有一天会到来。

大脑植入了芯片的猪

所以，在第四次科技革命的临界点，我们要问一句至关重要的问题：人工智能与基因设计共存的未来世界里，赛博打工人会爱上电子娘吗？

而Netflix显然要更开放更多元，在《爱，死亡和机器人》的探讨中，情感与博爱依然扮演着最重要的角色之一。

追逐与逃避的男孩和女孩，究竟谁伤害了谁的感情，谁又把谁一枪杀掉了？

《爱，死亡和机器人-证人》

三个机器人，还有一只基因修改的噬元兽，哪个更讨女孩子喜欢呢？

《爱，死亡和机器人-三个机器人》

甚至，酸奶也能统治世界，还能进行PUA？

《爱，死亡和机器人-当酸奶统治世界》

在未来世界里，对赛博人抛出橄榄枝的电子娘可不止停留在2D卡通和3D渲染的形态，她们无孔不入，亦幻亦真。有的本是浑身腐臭的恶人，却通过脑机连接遥控着一副性感的躯壳在诱惑你，趁你欲火中烧之时给出致命一击，只为龌龊的金钱勾当。

有人把爱人的基因写进萌萌哒的猫咪体内，试图让她在“噬元兽”体内获得永生，一直陪伴自己。如果说能拥有一个实体的电子娘是幸运的，天知道有多少人其实两手空空，只有一个脑内植入芯片所带来的种种幻觉。

当人工智能解决了所有生产力的困扰，当基因设计让情与欲走向两个极端，一类失去欲望，一类只剩欲望。

于是你怕了，决定还是回到现实，却惊异地发现，我们对机器的依恋已经到了无法割舍的程度，并不是拥有了机械手臂或者机械大脑才能成为赛博人，拥有了“电子器官”的我们，早已是“当代赛博人”了。手机的电量告急让我们抓耳挠腮，我们与机器的捆绑越来越紧密。这种捆绑不仅仅会在生活中，更会体现在感情上。

在每一个个体逐渐变成赛博人的过程中，机器人真的可以陪伴我们不再孤单，甚至解决打工人的恋爱难题吗？亦或是我们终将失去感情中枢，孤身消逝？

在这个思考的起点，我们迎来了今年的首届腾讯科学脱口秀X-Talk。

本届X-Talk以好奇心为出发点，用科学脱口秀的形式，面向更广阔的受众，邀请自然科学家、哲学社会学者、科幻作家、文化学者等科技和文化相关领域人士，探讨前沿科技的突破以及对人类社会，以及我们每个人生活和情感的影响。

说不定，听过腾讯X-Talk后，在不断思辨中，赛博人真就爱上电子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