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刚好是秋天。终日忙碌于校园生活，在每日行走的路边，总能看到一树树悬挂的红色小果子。它们长相可爱，在风中摇曳的样子十分有趣。我后来才知道，这种小果子的名字叫“丝棉木”。丝棉木一听就特别文艺，我也记了这树多年。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丝棉木是它的俗名，而它真正的名字原来叫“白杜”。

白杜粉红色的果实。图片：徐晔春 / PPBC植物图像库

白杜是卫矛科卫矛属的植物，它还有明开夜合、桃叶卫矛等多个名字，而它的学名则叫Euonymus maackii。我第一次听到白杜这名字就愣住了，心想它难道是因李白和杜甫死后共同所化而得名的（日历娘：拉郎可耻！）？当然不是。在很多地方，卫矛属植物都被当作杜仲的代用品入药，而白杜木材白色，这可能是它白杜一名的来源。

白杜是一种落叶乔木，有时能长成十几米高的大树。白杜叶片卵状椭圆形，边缘有细锯齿，叶柄细长，但有时较短。白杜产地范围广阔，北起黑龙江，南到长江南岸各省区，除陕西、西南和两广未见野生外，在我国其他各省区均有分布。

白杜。图片：翦翳翎

在它生命的大多数时间里，叶子都是绿油油的。从春天发芽后，一直绿到秋天。进入深秋，经过三季的叶子会逐渐变成粉红色，此时若经霜一打，或是遇上突如其来的降温，它们的叶子还会蒙上一层艳红，甚至变得鲜红如血。满树红叶，也颇为壮观，但满树红叶往往坚持不了多久就纷纷落去，只留下光秃秃的寂寞枝条。

由于叶绿素的存在，一般的叶子呈现绿色，而低温抑制叶绿色合成，却加速花色素苷的合成。大量叶绿素分解，叶片中花色素苷或类胡萝卜素所占比例较高，叶片分别会呈现红色或黄色。花色素苷的合成是白杜叶色变红的主要原因，白杜叶片的花色素苷/叶绿素的比值在秋季转色期显著提高，使叶色变红。

白杜的花有四个花瓣，淡白绿色或黄绿色，常3朵以上形成聚伞花序，春天开放，隐于叶间，却能吸引来很多采蜜的小昆虫。虽然为它采蜜忙碌的小虫子很多，但人们在实际栽培中却发现：白杜的结实量并不大。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是大部分花朵雄蕊的花药空洞无花粉，等到开花授粉时，没有足够的花粉给所有花朵受精；二则是在开花期会有大量花朵掉落，落花率较高，这对结实率的影响也非常大。而在自然界中，很多白杜都具有大量发育良好的两性花，它们的结实率也不低。结实率低可能只是一种栽培环境中才会出现的现象。

开满小花的白杜。图片：翦翳翎

白杜果实为蒴（shuò）果，呈倒圆心状。进入夏末后，白杜的叶子还是绿色，而那些成熟的小果子却开始变成粉红色，最后变红，绿树红果也是一番别致景象。在树上待够了，白杜的果子就会炸开，露出里面鲜红的“种子”。真正的种子是棕黄色的，外面一层肉质鲜红的“果肉”其实是它的假种皮。白杜的假种皮内含有丰富的黄色素，它是一种类胡萝卜素，在一般环境下较为稳定，有成为食品添加色素的潜力。

白杜粉红色的果实裂开，露出红色的假种皮。图片：周繇 / PPBC植物图像库

卫矛属Euonymus是卫矛科最大的一个属，含有超过130种植物，但只有10余种卫矛真正应用到园艺上。除了卫矛E. alatus本矛外，数冬青卫矛（大叶黄杨）E. japonicus最广为人知。二者都是小灌木，且常被修剪，长不了多高。此外，小灌木还包括栽培较多的垂丝卫矛 E. oxyphyllus、陕西卫矛（金丝吊蝴蝶）E. schensianus和栓翅卫矛E. phellomanus，栽培较少的东北卫矛E. sachalinensis和大花卫矛E. grandiflorus，以及藤本的扶芳藤E. fortunei。

这几个灌木状的卫矛区分起来也不难。常绿的只有冬青卫矛和扶芳藤，前者叶片椭圆形较大，后者则是藤本植物。

冬青卫矛，又叫大叶黄杨，绿化带里的万年大众脸。图片：翦翳翎

卫矛和栓翅卫矛小枝上常有木质栓翅，似箭羽，其余均无栓翅，而前者花瓣圆形，叶柄不超过3厘米，后者花瓣细长，叶柄1厘米左右。

栓翅卫矛的树枝上长着薄片状的栓翅。图片：Krzysztof Ziarnek, Kenraiz / Wikimedia Commons

垂丝卫矛、东北卫矛和陕西卫矛果序较长且下垂，果实较大，其余果实较小。而垂丝卫矛果实无翅，东北卫矛、陕西卫矛果实有翅，其中陕西卫矛果实上的翅较长，东北卫矛较短。

陕西卫矛，因为果实上的翅得名“金丝吊蝴蝶”。图片：翦翳翎

而大花卫矛则是半常绿灌木，有时可以长成乔木，叶片为窄倒卵形。

大花卫矛。图片：翦翳翎

乔木状的卫矛还有西南卫矛E. hamiltonianus易与白杜混淆，前者叶柄超过5厘米，果实长度超过1厘米，后者叶柄不超过3.5厘米，果实长度不超过1厘米。此外，还有一些在国内较为少见的，国外培育的卫矛，如大灌木或小乔木欧洲卫矛E. europaeus和灌木美洲卫矛E. americanus。

我们常能看见被称为“卫矛球”的植物，它有一根粗壮笔直的主茎，上面长着被修剪成球状的枝条，整体看起来颇为美观。实际上，这是由白杜作砧木，冬青卫矛作接穗进行高位嫁接得到的“人工合成树”。白杜有一个很大的用处就是作为各种卫矛的砧木。白杜把卫矛接在自己脖子上“举高高”提供养分，人们到头来却不知道它是谁，只记住了它脖子上长着的其他卫矛。类似的嫁接应用还有陕西卫矛。陕西卫矛为灌木植物，本身也长不高，但它下垂的果序实在太好看。为了不让人弯腰低头去欣赏耷拉在地上的小果子，人们把陕西卫矛嫁接在白杜的主茎上，这样人们抬头就能看到下垂的果子。

陕西卫矛果实带有长翅，果实较大，果序较长，微风吹拂，一个个果子就迎风摇曳，似只只翩跹的蝴蝶。到了秋季，一树的果子成熟变红，那景色才是最美。所以，它才得了一个“金丝吊蝴蝶”的雅称，人们也会叫它摇钱树、金丝吊燕。

悬挂在枝头的“金丝吊蝴蝶”翅果。图片：翦翳翎

白杜除了在园艺上大展身手，还能在其他地方发光发热。它的木材材质洁白细致，坚韧而有光泽，干而不翘裂，是制作家具及雕刻的良材，还能用来制作帆杆或滑车等。它的树皮和根皮均含有硬橡胶，种子可以榨油供工业用。白杜抗旱性和耐盐性较强，它的小枝和叶片均可排盐，这可能是白杜耐盐的重要原因。此外，白杜还耐瘠薄和寒冷，萌蘖（niè）力也强，还耐修剪，在我国南北均可大量种植用于绿化。

不过，如此皮实的白杜躲不过一种小虫子的危害：丝棉木金星尺蛾Calospilos suspecta。这种小虫子特别喜欢吃卫矛科的植物，有时能成群危害，甚至把整棵树吃光光，它们遇到危险或惊吓还能立马从树上跃下，并吐丝悬挂，等到危险过去再顺着丝爬上叶子，继续进食。

丝棉木金星尺蛾。图片：翦翳翎

最路人脸的绿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