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第一次”，你会想到什么？对于大多人而言，探索的起点也许都集中在大学时期。
从绕着操场一圈圈散步的牵手，到宿舍楼下恋恋不舍的拥抱，再到旅行时初尝禁果的羞怯，许多人对于亲密关系的理解，都由此开始。
但在“如何保护自己”上，许多人依旧一片空白。
“初次性行为之前究竟要不要做检测？”
“是不是一开始就戴套，还是具体是哪个环节？”
亲密接触中，风险究竟从何而来？大学生小玲是宿舍里最早脱单的。
她在广播社里认识了兴趣相投的阿文，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甜蜜、炙热。
在爱的驱动下，他们顺理成章地越界了。
然而，那份本应绵长的甜蜜，被体检报告上冰冷的几个字猛地拉回现实，让她心乱如麻：HPV阳性。
小玲懵了，HPV到底是什么？这个她从未真正了解的病毒，突然搅乱了她的生活。
相关研究表明，人们在性行为开始后通常很快就会发生高危型HPV感染[1]。一项2014年全球多国观察性研究表明[2,a]：在开始性生活2年内，近一半的人发生HPV感染。
HPV的中文名是人乳头瘤病毒，是一种易感染人体表皮和黏膜鳞状上皮的病毒，它可存活于皮肤和黏膜上[1]。
HPV是一种比较顽强的病毒。对外界抵抗较强，低温可使病毒保持感染性，在干燥环境中也可存活较长时间，并且对酒精不敏感[1]。因此，这意味着我们可能在不经意间就接触到了它。
HPV已被发现有两百多种型别，是一个庞大的家族，根据致癌性的不同分为高危型别和低危型别[1]。
低危型如HPV6/11等型别可能引起生殖器疣等疾病[1]。而持续的高危型HPV感染可能导致宫颈癌、肛门癌等疾病[1]。而得了HPV相关疾病，对于大学生们而言，很可能是一场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求医时难以启齿，公共澡堂里遮遮掩掩，建立亲密关系前更是不知如何开口等等。
恋爱的甜蜜背后，HPV感染高峰悄然而至从小树林里亲密的拥吻，到快捷酒店里甜蜜的相拥入眠，美好的背后，病毒也随着未经防护的亲密接触悄然传递开来。根据相关数据，大学阶段正是感染 HPV 的高峰期：一项2013年多中心、基于人群研究显示，中国女性HPV感染率第一个高峰出现在“17-24岁”；一项2024年回顾性研究则显示，中国男性HPV感染率第一个高峰出现在“18-24岁[3，b][4，c]。
性行为是感染HPV的主要途径，但不是唯一途径，HPV的感染还可通过母婴传播以及直接接触传播，如皮肤黏膜接触传播[1]。比如酒店的浴巾毛巾[5]、公共浴室[6]、泳池[7,d]等清洁消毒不到位接触皮肤黏膜也可能带来风险。大学时期，瘪瘪的钱包却抑制不住想要探索世界的欲望。就连仗着年轻肆无忌惮的熬夜、拼酒、外卖当饭吃，也成了病毒入侵的薄弱口——熬夜、作息不规律导致免疫力下降，也会增加感染风险。
感染HPV后，小玲和阿文大吵一架。
小玲自认洁身自好，这个病毒肯定是阿文传染给自己，而阿文却坚称自己同样如此。
对于HPV感染很多人都有类似的误区：“我只有一个对象，是不是就不会感染了？” 但事实上，专一≠不感染。一项2014年全球多国观察性研究表明：即使只与一个人发生过性关系的性活跃人群，也可能感染HPV[8]。
看不见的健康风险，HPV感染为何如此隐秘？其实，感染HPV后，小玲的身体并没有出现明显异常。如果不是体检报告异常，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中招了。
这是因为，HPV感染几乎没有症状，许多人并不知道自己感染HPV，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将病毒传染给其他人[9]；人们可能在与HPV感染者发生性关系数年后出现症状，这让人们难以确定最初感染病毒的时间[8]。
而且，目前是没有有效的药物或治疗方法可以治疗HPV感染[10]。
不过，绝大多数HPV感染为无症状一过性感染，超过80%的感染可在6-24个月内被机体清除，只有少数女性HPV持续感染并发生宫颈癌前病变和癌变[1]。小玲开始在医生的指导下改变生活方式，调整免疫力，希望早日转阴。一项女性生殖道高危型HPV感染自然转归规律的研究显示，女性生殖道高危型HPV感染1年自然清除率为61.32%[11,e]，这让她对康复充满了希望。
然而，亲密关系是两个人的事情，小玲并不想独自面对这一切。一项感染高危型HPV女性的配偶病毒跟踪检测结果分析，男性感染高危型HPV后，1年内自然清除率为31.82%[12,f]，这表明男性伴侣的身体状态也同样重要。
即使人体免疫系统清除了病毒，仍然存在再次感染的风险。一项基于健康男性人群的调查显示，感染HPV的男性在3.7年内再次感染HPV的重复感染率为24.6%[13,g]。而男性伴侣的再次感染，也可能增加另一半的感染风险。一项基于中国人群的队列研究发现，一方持续感染HPV时，伴侣间HPV传播风险增加1.25倍，高危型HPV传播风险甚至增加5.95倍[14,h]。
基于这些事实，小玲要求男友阿文也做一下HPV检测，但阿文认为这是对他的不信任。两人的信任因此受到了严重影响，曾经甜蜜的感情最终走向了分手。
预防HPV感染，关键在于“早”和“全”在每次发生性行为时正确使用避孕套，可降低感染HPV的机率，但HPV可能感染避孕套未覆盖的部位，在皮肤上存活的HPV仍能继续传染，因此避孕套无法提供避免感染 HPV 的完全保护[15]。
HPV疫苗作为宫颈癌的三级预防措施之一，正在全球范围内被很多国家和地区推广并实施[16]。
2021年《人乳头瘤病毒疫苗临床应用中国专家共识》提出，低龄人群接种HPV 疫苗的效果优于高龄人群，性暴露前接种免疫效果最佳[17]。
9-45岁适龄女性和9-26岁适龄男性可按需选择[18]。与任何疫苗一样，无法确保其对所有接种者均产生保护作用。也不能取代预防HPV感染和性传播疾病的其他措施。大学阶段的热闹会新旧交替，但健康的底色不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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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中华预防医学会疫苗与免疫分会.子宫颈癌等人乳头瘤病毒相关疾病免疫预防专家共识[J]. 中华预防医学杂志,2019,53(8):761-803.
2.Castellsagué X, Paavonen J, Jaisamrarn U, Wheeler CM, Skinner SR, Lehtinen M, Naud P, Chow SN, Del Rosario-Raymundo MR, Teixeira JC, Palmroth J, de Carvalho NS, Germar MJ, Peters K, Garland SM, Szarewski A, Poppe WA, Romanowski B, Schwarz TF, Tjalma WA, Bosch FX, Bozonnat MC, Struyf F, Dubin G, Rosillon D, Baril L; HPV PATRICIA Study Group. Risk of first cervical HPV infection and pre-cancerous lesions after onset of sexual activity: analysis of women in the control arm of the randomized, controlled PATRICIA trial. BMC Infect Dis. 2014 Oct 30;14:551.
a.研究设计：该分析从双盲、随机、多国（14 个国家）、为期4年的PATRICIA试验的对照组获得的数据，PATRICIA招募了 15-25 岁且终生性伴侣不超过 6 名的女性。其中对照组在研究期间或入组前 6 个月内开始性交，并且在试验前记录未检测到 HPV 感染他们第一次性交的日期，目的是调查第一次性活动与检测到第一次宫颈 HPV感染或第一次宫颈上皮内瘤变 (CIN) 发展之间的时间，以及相关因素。
研究结果：与6个月持续感染相关的最常见致癌类型是HPV-16（发病率：2.74/100人年）、HPV-51 (2.70/100人年)、HPV-52 (1.66/100人年)、HPV-66 (1.14/100人年) 和 HPV-18 (1.09/100人年)。
3.Liu P, et al. Hum Vaccin Immunother. 2024 Dec 31;20(1):2337161.
b.研究设计：2024年一项回顾性研究，回顾性分析2012年至2023年在中国南方广州广东省妇女儿童医院门诊就诊的连续3737名男性。男性中年龄和基因型特异性的HPV患病率
结果：男性中 HPV 的总体患病率为 42.15% ，HPV 感染的年龄分布显示，<25 岁年龄组（47.60%，208/437）和 40-44 岁年龄组（44.51%，154/346）有明显的峰值。
4.Wu EQ, et al. Cancer Causes Control. 2013 Apr;24(4):795-803.
c.研究设计：一项中国2006-2007年进行的多中心、基于人群的研究。收集5个地区4215例17-54岁女性宫颈脱落细胞的HPV检测数据，旨在评估中国性活跃期女性中HPV感染的疾病负担。
研究结果：HPV患病率为 14.3%。最常见的类型是 HPV16 (2.9%)、HPV52 (1.7%)、HPV58 (1.5%)、HPV33 (1%) 和 HPV18 (0.8%)。
5.Wei F, Yin K, Wu X, Lan J, Huang S, Sheng W, Zhao J, Su Y, Wang Y, Li Y, Li R, Zhang J, Li M, Wu T, Xia N. Human papillomavirus prevalence and associated factors in women and men in south China: a population-based study. Emerg Microbes Infect. 2016 Nov 23;5(11):e119.
6.Zhao FH, Forman MR, Belinson J, Shen YH, Graubard BI, Patel AC, Rong SD, Pretorius RG, Qiao YL. Risk factors for HPV infection and cervical cancer among unscreened women in a high-risk rural area of China. Int J Cancer. 2006 Jan 15;118(2):442-8.
7.La Rosa G, Della Libera S, Petricca S, Iaconelli M, Briancesco R, Paradiso R, Semproni M, Di Bonito P, Bonadonna L. First detection of papillomaviruses and polyomaviruses in swimming pool waters: unrecognized recreational water-related pathogens? J Appl Microbiol. 2015 Dec;119(6):1683-91.
d.一项环境流行病学研究，对游泳池中的人类肠道病毒（腺病毒、诺如病毒和肠病毒）以及非肠道病毒（乳头瘤病毒和多瘤病毒，包括BK、JC、KI、WU和Merkel细胞）进行了检测。同时评估了细菌学参数。分析的泳池水符合微生物质量标准，未检测到肠道病毒。研究旨在检查室内和室外游泳池中病毒污染的范围。
研究结果：分析的泳池水符合微生物质量标准，未检测到肠道病毒。然而，乳头瘤病毒（HPV8、12、23、25、120及未分类的HPVs）和多瘤病毒（JC和Merkel细胞多瘤病毒）在9个（64%）样本中被检测到。通过定量实时PCR检测，泳池水中的HPV DNA拷贝数范围为1.27E+04至1.13E+05/10L。
8.CDC. Genital HPV Infection – Basic Fact Sheet. access on[2025-1-23].
https://www.cdc.gov/sti/about/about-genital-hpv-infection.html
9.Human Papillomavirus: A Hidden Epidemic in the United States. access on[2025-1-23]. https://www.prb.org/resources/human-papillomavirus-a-hidden-epidemic-in-the-united-states/.
10.ASCO.Viruses that Can Lead to Cancer.access on[2025-1-23].
https://www.cancer.org/cancer/risk-prevention/infections/infections-that-can-lead-to-cancer/viruses.html
11.张倩,曹頔,马茜,等. 760名女性生殖道高危型人乳头瘤病毒感染自然转归规律及影响因素[J]. 中国医学科学院学报,2015,37(5):534-540.
e.研究设计：一项研究，旨在了解西安地区女性生殖道高危型人乳头瘤病毒(HR-HPV)感染自然转归规律及影响因素。研究采用HPV-DNA分型检测技术对760例初次感染HR-HPV的西安地区女性进行随访检测，必要时行液基细胞学和/或阴道镜检查。
研究结果：随着随访时间延长，HR-HPV 自然转归情况不同：6 个月时的HR-HPV自然清除率、持续感染率和进展率分别为33.55%、66.18%和0.26%，12 个月时分别为61.32%、36.05%和2.63%，24个月时分别为71.18%、23.68%和5.13%，36 个月时分别为71.58%、22.63%和5.79%。
12.赵学英,刘学伟.高危型人乳头瘤病毒感染女性的配偶病毒跟踪检测结果分析[J].国际检验医学杂志,2017,38(17):2339-2341.
f.研究设计：一项研究，旨在探讨高危型HPV感染女性的配偶病毒感染状况、自然消退情况及夫妻型别吻合率。对2013年1月-2015年10月某院246例生殖道高危HPV感染女性的配偶进行阴茎头上皮细胞和尿道口分泌物的病毒跟踪检测，检测间隔为1年。
研究结果：感染者配偶1年病毒自然清除率为31.82%（35/110）。阳性检出率初始检测为44.72%（110/246）。
13.Pamnani SJ, et al. J Infect Dis. 2018 Sep 8;218(8):1219-1227.
g.研究设计：HIM研究是针对美国、巴西和墨西哥健康男性开展的一项HPV自然史研究。本研究纳入4123HIM研究中受试者的生殖器DNA样本，旨在评估九价HPV疫苗中所含9种HPV型别在男性生殖器的重复感染率，并调查与复发感染相关的因素。每6个月对男性进行一次随访，平均随访3.7年。
研究结果：31%的流行感染和20%的偶发感染出现复发。在流行感染中，HPV 52、45、16、58和6复发率最高，而在偶发感染中，HPV类型58、52、18、16和11复发率最高。新的性伴侣（男性或女性）、与女性伴侣的性交频率和HPV-6、16、31和58感染复发有关。
14.Liu M, et al. Sci Rep. 2015 ;5:10986.
h.研究设计：一项2007-2009年在中国河南省安阳市农村开展的基于人群的食管癌队列研究（AECCS）。根据整群抽样的方法，选取安阳市农村的 9个村作为目标村。本研究采用了一个子队列，其中包括 9个目标村庄中的 3个。主要研究目的为评估夫妻人群中 HPV阳性一致率、传播率及相关风险因素。研究对象为 25-65岁中国农村夫妻，样本量 874对，研究时长 2009年~2013年。此项研究中评估的 HPV传播因素包括研究对象的平均年龄、平均性伴侣数、每周性生活频次，以及教育水平、工作类型、HPV持续感染情况。
研究结果：夫妇间HPV任一型别、致癌型别、非致癌型别感染的一致性分别为15.52%、16.18%、10.41%。对于致癌型别，男性向女性传播的风险显著高于女性向男性传播的风险。对于非致癌型，男性向女性传播的风险显著低于女性向男性传播。年轻夫妇、HPV持续感染、性伴侣数量较多、性交频率较高与夫妻间HPV相互传播呈正相关。
15.CDC Fact Sheet_Genital HPV Infection.access on[2025-1-23].
https://dpbh.nv.gov/uploadedFiles/dpbh.nv.gov/content/Programs/STD/dta/Publications/HPV.pdf.
16.乔友林. 中国妇女人乳头瘤病毒感染和子宫颈癌的流行病学研究现状及其疫苗预防前景[J]. 中华流行病学杂志,2007,28(10):937-940.
17.李双,李明珠,丛青,等.人乳头瘤病毒疫苗临床应用中国专家共识[J].中国妇产科临床杂志,2021,22(02):225-234.
18.《子宫颈癌等人乳头瘤 病毒相关疾病免疫预防专家 共识（2025 年版）》. 中国预防医学杂志 2025 年 7 月第 26 卷 第 7 期：783-7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