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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确信息没必要,难得糊涂表现好

今天你吃掉了多少卡路里,减轻了多少体重,走了多少步路?在浴室里的电子秤进化到可以表示小数点后数位的今天,获取精确的数字再非难事。一般来说,精确的信息让我们更有安全感,对环境的认识更加清楚,更易于实现目标,提高成绩。心理学家、“目标设定理论”(goal-setting theory)先驱爱德温•洛克(Edwin A. Locke)就认为,明确的、有一定难度的目标能够提高工作绩效;模糊的目标则使人们怠惰低效,推诿拖延。

模糊似乎天然地不讨人喜欢,但犹他大学的希曼舒•米什拉(Himanshu Mishra)和斯坦福大学的巴巴•希孚(Baba Shiv)等人的研究[1]指出,事实可能不是这么简单。在第一项实验中,研究者告诉参与者,一种含有黄烷醇的可可粉能提高人的心理敏锐程度。两组参与者得到同样的巧克力。其中一组精确地知道巧克力中含有1克可可粉,而另一组只是模糊地知道可可粉含量在0.5-1.5克之间。吃完之后做测试,不知道可可粉确切含量的参与者反而在心理敏锐程度测试中的成绩更好。在这项实验中,信息的模糊性成为一项促进成绩发挥的有利因素。

模糊的信息“坯子“,便于脑补

人常常倾向于将信息朝自己有利的方向解读。纽约州立大学奥巴尼分校的一项研究中,72名橄榄球运动员在对自己的七项维度(力量、身材、协调性、球感、心理素质、反应速度)做出评价时,相较于教练的评价,在“模糊”维度(如球感、心理素质)上明显高估自己,而“精确”维度(如力量、身材)上评价比较一致[2]。另一项针对驾驶者的测试也呈现出类似情况。当问及“驾驶水平”时,参与者都自信满满,可是一具体到“平行停车”这种问题,他们也只好先掂量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乖乖如实回答[3]。

在缺乏数字、凭空想象的情况下,我们会歪曲事实,高估自己。但有数字、有调查时,人类依然善于歪曲。还记得果壳网曾经提及的“逆火效应”吗?(详见:《 谣言面前,真相也投降 》)即使事实摆在面前,人们也会按照自己的偏好来处理甚至曲解信息。有人说“永远不要跟一个五毛争论,因为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其实把这个对象换成一个正常人也并不为过。

模糊的信息给人们提供了曲解的余地,让这种认知上的“自私自利”更加肆意。而精确的信息,限制了大脑“发挥想象”的空间。面对一份语焉不详的食品报告单(如卡路里含量:X-Y),心存侥幸的节食者可能会下意识地只关注数值的下限,然后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大快朵颐。而在前文提到的实验中,模糊信息组可以将可可粉的含量(0.5-1.5克)朝对自己有利的更高方向想象,而精确信息组就无能为力。

良好期望,让我们做得更好

不知不觉中,原本模糊的信息被大脑剪裁加工,已经悄然改变。但最终影响成绩的发挥,还需要借助期望的力量。即使是使用生理上毫无功效的“安慰剂”,一无所知的的病人仍然预料或相信治疗有效,凭着这份虔诚和执着,也能“感动”自己的神经系统,舒缓症状。类似的“安慰剂效应”,在生活中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的信念与行为。因为相信“一分钱,一分货”,所以花全价买来的功能饮料,要比打折购买的更能提升参与者解决问题的能力[4]。知道了自己从事的训练具有减肥的效果,这样的参与者比没有建立认知联系的参与者瘦得更多[5]。

模糊信息带来的有利曲解,再加上积极的心理暗示,两者共同发力,促进成绩发挥。米什拉和希孚对参与者的询问中发现,模糊信息者对可可粉的效果给予了更大的期望。这份对自己更高的期望,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测试中发挥得更好。

模糊信息,也有用武之地

模糊信息或许可以给减肥行业提供启发。米什拉和希孚在另一项实验中故弄玄虚地制造了一种身体健康指标(HHI),并告诉正在减肥的参与者,当HHI落在45~55之间,体重处于理想状况。参与者同样被分为两组。一组得到一个HHI,一组则得到一个HHI区间(其实只是一个HHI上下增减3%)。两周后再次测量,得到模糊区间的参与者瘦得更多[1]。这或许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离理想状态更近,因而更有动力完成瘦身大业。而得到精确信息的人,早就被一个精确的数字吓得不堪一击,不战而逃。

达顿商学院教授劳尔•卡奥(Raul O. Chao)甚至把微软近年来在与苹果和谷歌的较量中创新不足、处于下风的原因归结为不懂得使用模糊信息。微软不易接受模糊性的目标,在流程中设置了过度严格的审查,对创新的失败也缺乏容忍[6]。对于创新这种难以量化又易受影响的事件而言,试试对员工使用“下几个季度要进行三项以上的创新”这样的模糊口号,或许比“在这个季度我们要进行两项创新” 效果更好。

追求精确与严谨,是对待科学和工作的态度,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在生活中,给自己的认知松绑,让曲解信息的“天赋”有更多发挥空间,让理智与信念各取所需,让自我效能感适度膨胀,从而创造更好的成绩。模糊信息,也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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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Mishra, H., Mishra, A., & Shiv, B. (2011). In Praise of Vagueness : Malleability of Vague Information as a Performance Booster. Psycholohical Science, 20, 1-6.

[2] Felson, R. (1981). Ambiguity and bias in the self-concept. Social Psychology Quarterly, 44, 64–69.

[3] Dunning, D., Meyerowitz, J. A., & Holzberg, A. D. (1989). Ambiguity and self-evaluation: The role of idiosyncratic trait definitions in self-serving assessments of ability.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57, 1082–1090.

[4] Shiv, B., Carmon, Z., & Ariely, D. (2005). Placebo effects of marketing actions: Consumers may get what they pay for. Journal of Marketing Research, 42, 383–393.

[5] Crum, A. J., & Langer, E. J. (2007). Mind-set matters: Exercise and the placebo effect. Psychological Science, 18, 165–171.

[6] 柳向涵, 模糊致胜 . 21世纪商业评论, 2011年7月, 第8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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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发布于2011-08-12, 本文版权属于果壳网(guokr.com),禁止转载。如有需要,请联系果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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